“涪顼……”
夜璃歌蓦地红了眼眶——她向来不是个容易情绪外露的人,可是这一刻,在他的面前,她却突然想卸下自己坚强的外壳。
安阳涪顼没有说话,只是倾身近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抬手拭去她脸上泪痕。
将前额贴在他的胸膛上,夜璃歌真的潸然泪下。
不知道为什么那样悲伤。
或许,女人一生都是情绪化的动物,不管多么坚强的女人,在她们最软弱的时候,还是需要男人的呵护。
“你走吧。”终于,夜璃歌抬起头来,将脸庞转向一旁——他们之间,本来再无任何的干系,再若牵扯下去,不过是徒增烦恼。
安阳涪顼站着没动,脑海里急速地转动着,他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个决定——
“璃歌。”再次抬眸时,他眼中已多了丝坚定,“跟我走吧。”
“什么?”夜璃歌转头,惊讶至极地看着他,“跟你走?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去过属于我们的日子。”
“涪顼?”
“我想过了,”安阳涪顼脸上浮起微微的红潮,“我心里一直是喜欢你的,跟其他的事无关,我只是想陪着你,看你开心就好——如果你不想回炎京,那么,璃国之大,去哪里都可以。”
夜璃歌摇头:“可是我……”
“我不在乎!”安阳涪顼加重语气,“从前发生的那些事,我统统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你!”
仿佛一支火把投进夜璃歌胸中,立即毕毕剥剥燃烧起来。
她坚定的意志终于开始动摇,不过,一番激战后,清醒的理智,终究占据上风——不管安阳涪顼对她有情无情,她觉得,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因为对傅沧泓的失望,就去胡乱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否则,对她和安阳涪顼,都只会造成新的伤害。
“相信我,璃歌,”安阳涪顼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掌,不肯松开,眸中的光愈发炙烈,“你相信我。”
微微的晕旋感冲上脑门儿,夜璃歌的心弦猛然崩紧,忍不住想逃。
年轻男子却突兀地张臂,一把将她抱住,灼热的吻落在唇瓣,刹那间湮窒了她的呼吸。
夜璃歌瞪大双眼,无力地看着上方房梁上摇摇晃晃的蛛网。
过了许久,男子方才放开她,手指在她微红的唇畔上细细摩娑片刻,尔后收回,他眼中的光,带着兴奋,带着喜悦,带着无穷无尽的向往。
拉起她的手,安阳涪顼率先朝外走去。
夜璃歌选择了茫然的顺从。
是的,她很茫然,此刻的她无比茫然。
直到几许清冷的风扫到面颊上,她方才清醒过来,收住双脚。
“璃歌?”
“涪顼……”夜璃歌嗓音微哑,“你让我想想,让我再仔细想想,好吗?”
“好……吧。”安阳涪顼终于松开手,看着她走到一旁。
立在一棵野桑树下,夜璃歌望着一垄垄田畦,心,忽然变得旷远。
她并不想跟任何人走。
也不想辜负安阳涪顼的情意——对于这个男人,她欠得实在太多,如果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爱他,她又怎能再次回到他的世界?
“涪——”
男子的手突如其来地环上她的腰。
“璃歌,就当圆我一个梦,好不好?就当我奢求,好不好?”
他奢求?
怎么会是他奢求?
夜璃歌想说,是我不配你,可她到底没有,也许在情感的世界里,爱或者不爱,从来没有人能算得清。
涩然一笑,她转头,携起他的手:“好,我们走。”
安阳涪顼的双眼顿时明亮了。
他们就这样牵着彼此的手,沿着田间阡陌一直不停地朝前走,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有想过要去哪里,似乎,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便已经足够。
缓缓地,一只小船从河面上驶来。
夜璃歌心中一动,收住脚步:“船家。”
小船缓缓靠岸,竹帘一挑,走出个头发斑白,身形佝偻的老翁,沙哑着嗓音道:“什么事啊?”
“能载我们去浮烟城吗?”夜璃歌言罢,转头看了安阳涪顼一眼,“听说,浮烟城的琼花特别地美,而且一年四季都有,咱们好好去瞧瞧,如何?”
“依你。”安阳涪顼含笑瞅着她,眼里再没有旁的——对此时的他而言,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快乐的。
听到“琼花”二字,船夫双瞳微微一缩,却躬躬身道:“两位,船上请。”
两人离岸登舟,在舱中坐下,小船缓缓驶向河心,木浆拍击着水面,一圈圈涟漪不住向四方荡漾开去。
见桌上放着茶炉并杯壶,夜璃歌先是一怔,继而动手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