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吧。
其实啊,人的一生,短暂得不能再短暂,如白驹过隙,只要痛快淋漓地活过了,便不会枉此一生!
不枉此一生……
念着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话,夜天诤唇边浮起淡淡笑漪,竟生出股超尘脱俗的快感。
……
东方,红日升起。
夜天诤一身银甲,手提长剑,步出司空府的大门。
他最衷爱的坐骑——雪影,站在石阶下,长尾轻摆,咴咴低鸣着,旁边夜方夜逐一干最得力的家丁,肃然而立,垂手相待。
“出发!”翻身上得马背,夜天诤扬剑向天,一声高呼,马蹄随即高扬,得得地朝前方奔去。
……
虎丘。
站在最高的山岗上,傅沧泓极目望着远方,黑眸深凝。
黑狼垂手伺立于他的身后,一脸缄默。
“几日了?”
“三日。”
“三日?”傅沧泓双眼一眯——三日了璃军居然半点动静都没有,是被他过于猛烈的攻势给吓破了胆,还是——
“新容城呢?”
“城门紧闭,按兵不动。”
“哦,”傅沧泓瞳色更冷,“传朕军令——明日辰时,前军急驰新容城下,准备攻城!”
“是!”
两人又细细察看一番,方下了山丘,回转军中,却见张广雷正和两名副将正站在沙盘上,指点交谈。
“怎么?”
“皇上,探兵传来消息,”张广雷的面色有些难看,“说夜天诤已经亲至新容城。”
“夜天诤?”傅沧泓削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抬手捏住下颔——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有何举动?”
“没有。”张广雷微微摇头,“新容城仍旧是那副样子,不见半个璃兵出城。”
“既然如此,明日先派一支军队探城,得到详细情报再作计较。”
新容城中。
被恐惧折磨得消瘦一大圈的城守丁得胜,对着夜天诤不住点头哈腰——这些天来他一直担心新容城会失守,昼夜提心吊胆,天天去城隍庙磕头请安,祈祷苍天见怜,能让自己逃过一劫,而现在,夜天诤这尊大神从天而降,他不由松了一口大气,自是鞍前马后任劳任怨。
夜天诤却不乐见他这副模样,找了个借口将他支开,便命夜方夜逐堆起沙盘,开始分析双方作战局势。
以虚避实。
最后,他的脑海里,给出这样的答案。
不过,在“撤退”之前,他必须给傅沧泓做个样子看看。
次日一大早,黑狼亲率一支骠骑营,驰至新容城下,但见城头旌旗飘扬,与昨日相比,完全是另一番情形。
来回在城楼下跑了两圈,黑狼张弓拉弦,利箭破空,将最高那面旗帜射落,随即,城楼上闪出数十名装备齐整的璃军,朝着下方一通飞射,尽管北宏军闪得极快,还是有五人受伤。
黑狼面色微变——这支队伍,可都是他从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如此看来,新容城中非但早有准备,而且还都是精兵良将。
拨马转回营中,黑狼将探得的情形如实告诉傅沧泓,傅沧泓闻罢沉吟,继而摆手道:“你且退下。”
烛火忽忽悠悠地闪烁着,偶尔爆起一个灯花。
默坐于椅中,傅沧泓陷入恒久的深思——夜天诤,你这是想做什么?以为据守一座小小的新容城,便能拦住我的百万大军?还是你觉得,因为夜璃歌,我不方便与你正面为敌?
不方便吗?
一连僵峙了五日,双方始终都没有变化,璃军固守城池不出,傅沧泓每日只派小分队从城楼下一批批呼啸而过,都像是在试探。
第六日晚间,傅沧泓终于失去耐性,吃过晚饭,便将黑狼叫进帐中。
“皇上有何吩咐?”
“朕命令你,今夜随朕一道,潜入新容城中打探。”
“什么?”黑狼大吃一惊,“皇上?”
“不必多言。”傅沧泓抬手止住他,“就这么办。”
是夜二更时分,一身黑衣的傅沧泓,带着黑狼并十名最精锐的侍卫,趁着浓郁夜色,潜入新容城城楼之下,借用飞鹰爪攀上城头。
准备一番血腥厮杀的他们惊讶发现,白日里戒备森严的城头,此刻竟静悄悄一片,不见半个人影。
傅沧泓并未放松警惕,一手握剑,一手持刃,贴着城墙小心翼翼地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