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体一轻,脚下传来瓦片的声音,舒无隙已经把他带到了酒肆对面的房顶上了。
“哇……这里真是看热闹最好的位置!”
路小蝉坐了下来,撑着下巴。
他的眉头蹙起,闭着眼睛用力嗅了嗅。
“我怎么闻到了……味道了血腥味?”
在酒肆之中,胡涂已经身首异处了。尸身被大卸八块,五脏六肺到处都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而王大勇,竟然趴在地上,如同野兽一般,啃噬着糊涂的尸身。
壬二娘就倒在窗台边,本来是要爬出去的,但是她的胳膊却被屠刀给剁住了,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惊恐,已经昏了。
地面上,王大勇带着獠牙般的影子随着乡亲们的火把的亮光,不断晃动着,像是随时会从地面上涌出来,把现场所有人都撕碎。
胆子小的,已经扔了火把跑走了。
最前面的只剩下掌柜,他不甘心自己的酒肆就这样被毁了,高声说了句:“请仙君快快驱邪除灵!”
他身后的百姓们也跟着请求。
“仙君,我们鹿蜀镇太平了几十年!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不能任这邪灵在我们鹿蜀镇胡作非为啊!”
“求仙君施法!仙君救救我们!”
坐在高处的路小蝉也觉得奇怪。
“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从来没有过邪灵光顾我们鹿蜀镇啊!”
“那是因为鹿蜀镇原本有一道御邪大咒,邪灵不侵。”舒无隙回答。
“什么?御邪大咒?哪里?哪里?”
“阵子东面的汇绝石壁、西面的菡萏河,南面的絮语林,北面的壶口,再加上阵子中央的百年老槐树,连成一气,便是医道的御邪大咒——太凌清源咒。”
路小蝉听老乞丐说过,天下修仙门派众多,道也有所不同,除灵驱邪的方式也不同。
佛道擅梵语、玄门剑宗用的是剑阵,而修医道成正果的只有一个门派,那就是太凌阁,他们的弟子如果遇到了邪灵,用的就是咒。
路小蝉一拍大腿:“糟糕!那个假仙君出的馊主意!他叫陈家把老槐树砍了!做成棺材板儿了!”
“所以御邪大咒已经破了。鹿蜀镇对于那些饥饿的邪灵来说,就是一顿大餐。”
路小蝉顿了顿:“是不是……从此以后鹿蜀镇都不会再有安宁了?”
“没有邪念和不该有的邪欲,邪灵自然没有入侵的道理。”
舒无隙的意思,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他人。
仙君站在酒肆门口,头皮发麻。
他一眼就看出来,王大勇身上的邪灵戾气极重。
王大勇是被妻子和妻子的相好合谋毒害,恨欲与怒气冲天,此时邪灵“冲冤”的力量十分强大。
他向后退一步,一转头就是乡亲们用火把围着他,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要他把这邪灵驱走。
他此时若逃,只怕愤怒的乡亲们会把他痛揍至死。
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何方邪灵!竟敢在此作祟!快快报上名来!”
仙君壮着胆子,吼了一声。
路小蝉差点没给自己的唾沫呛着。
“有邪灵会自报家门的吗?不是要靠你们这些有道行的人去辨别它是什么吗?”
正在大快朵颐的王大勇忽然站直了身子,擦了一把嘴巴上的唾沫,一双浑浊的眼睛陡然变成了黑色,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
他一步一步走向仙君,而仙君也一步一步后退。
“嘻嘻嘻……仙君可知道,我是吃什么的?”
此时说话的,已经不是王大勇那莽夫般的声音,而是尖锐而扭曲的声音。
“胡涂被邪灵附身的王大勇砍死之前,必然对杀死他的王大勇,以及壬二娘充满怨恨。”舒无隙开口道,他就像个完全的局外人,如果不是路小蝉要看热闹,他可能连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所以……所以邪灵吃下了胡涂的怨念,又变强横了?”
“嗯。”
路小蝉心中一凉,忽然想到,如果邪灵再告诉所有的乡亲们,仙君是假的,再杀一两个乡亲来证明仙君根本没有伏邪的能力,其他人必然会对这个仙君怨恨交加!
到时候这邪灵再血洗鹿蜀……
简直就是酒足饭饱!
路小蝉想要去扯舒无隙的袖子,舒无隙明摆着没将这邪灵放在眼里,如果他出手,这邪灵就无法作祟了。
“你……你就这么眼睁睁看它越来越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