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柳坤并不当回事,只以为他是修炼遇到了阻碍,自会调整突破了去。
没成想两月过去,他还是如此,仿佛痴傻了般。
这下,柳坤坐不住了,来到了柳释住处。
进入屋中,打开门的刹那,便扬起了漫天灰尘。柳坤朝房间正中央看去,只见柳释蓬头垢面,脸色憔悴苍白躺在地上,没点修真之人的样子,嘴中还痴傻般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了,我没有想这么做的,你的心……”
一时间,柳坤怒其不争,将他提起来,一掌扇了上去:“逆子,你看看你如今想什么样子?修者,本应该眼观八方,心向仙界。他人的元婴而已,你既然做了,那掏了便是掏了,又为何因此陷入魔障!”
柳释充耳不闻,满面萧瑟。
柳坤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做是你,悔是你,心性如此不坚定,还怎么成就飞升?!”
柳坤还在震怒,却见柳释确确实实已经自我屏蔽,陷入癫狂,再听不得外界声音,只好一脸怒容带他入了宗陵,喂他吃了五千年静心莲。
五千年的静心莲,可拂去人心底最大的痴狂与魔障。
自此,那柳释虽心中还记得当年那事,也心怀愧疚,却忘了孟亦的心,是他亲手挖出来的。
如今应霜平身上移植了孟亦的元婴,想必资质能有所提升。再加上柳坤偶然听闻了玄温即将突破渡劫,踏入飞升期的传言,便想着即使那应霜平达不到自己要求,也可以后期用天材地宝将养,眼前之急是要赶紧将鸿衍宗主峰这一门亲事定下来。
那玄宗主对应霜平如此看重,若是成了这门姻缘,也就多了位飞升期绝顶大能作为靠山,岂不美哉。
而闲龙闻言,只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知道,我座下也有数名顽徒,自己的亲传与普通弟子尚且教导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关注他人弟子?”
柳坤闻言只好笑道:“是这个道理。”
两人又你来我往寒暄片刻,闲龙这才告辞离去。
柳坤独自坐下,抚须心道,嚼不烂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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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峰上。
童衡前往纳物阁取他们峰头这个月的资源份例,孟亦则一人坐在摇椅下昏昏欲睡,半醒半梦。
倏而,原本惬意躺着的孟亦睁开眼,坐起了身。
孟亦只觉体内突然一阵灵力激荡,令他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坐起身来内窥自己经脉。
正当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间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甚至看不清楚周遭事物。短暂的眩晕过过后,孟亦感到九曲峰上四周空气一阵激荡,恍惚间半空之上那似无形玻璃一般笼罩着九曲峰的的屏障霎时间完全碎裂开来。
孟亦眯着双眼仰视头顶,似乎还能看到位于九曲峰峰头之上的屏障破裂、四溅,最后幻化成零碎光点的样子。
火树银花,声势宏大。
不过一瞬的时间,原本笼罩在九曲峰山顶的禁制整个破碎,化为了虚无。
孟亦轻抚自己丹田的位置,受禁制震动破碎的影响,那里隐隐传来灼热的感知。
与此同时,与九曲峰相隔百数重山的丹岩峰脉,主峰上被仙器护着的鸿蒙殿内,玄温心绪震荡,威压外放,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威严无情的双眸中荡起一丝微光。
马上,就要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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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峰上,经历过禁制屏障破碎的孟亦站起身来,掏出原本在身上放置的铭佩。
只见那铭佩已然碎成了两半。
蹲在草丛里佯装母鹅孵蛋的大白鹅,此时也有所感知,站起身,扬起了纤长洁白的脖颈,警惕地看着空中。
半晌后,并没有其他怪异的事情发生。
孟亦将破碎的铭佩放在一旁藤桌上,自己则缓步走向了不远处的栅栏门。
往日里,人若是进入禁制内,即便只是隔着一扇栅栏门,禁制外的人也会看不清晰那禁制内的人。人站在山脚下向上望去,半山腰往上,能看清山峰矗立的形状、草木苍翠的颜色,被禁制笼罩其间的修者却是看不真切的。
不仅仅是因为繁茂的树木的遮挡,还有那禁制的原因。
而从里面,也难以看清外面的景象,只是并不一定要出去,站在栅栏门里侧,就能知晓外面是何人来访。
身上没有佩戴铭佩,修为低于玄温的人是无法通过栅栏门、进出九曲峰峰头的地界。
如今,将铭佩置于一旁的孟亦,却直接抬脚通过了栅栏门,看来,禁制果然凭空消失了。
孟亦脚下微滞,丹田中再度灼热发烫,涌现丝丝灵力。
九曲峰禁制消失,最可能是那玄温老贼出关或者遇事。那白鹅极有灵性,自然想到了这一点,它立时用特殊术法将这个消息传给了远在西陆的魔修沈五渊。
玄温有异,就说明他们马上就要有了潜入他修炼之地,寻找神药的机会。很快收到消息的沈五渊旋即给大白鹅下了指令,命它在玄温闭关的峰头附近查看,别离得太近,免得露了马脚,自己则立即从西陆动身往这里赶。
孟亦刚理顺了丹田中的那股灵力,回头却发现大白鹅不见了踪迹,稍微想想,便能知晓禁制消散,玄温闭关恐有异动,那魔修怕是就等着这一刻。知道它是作何去了,孟亦索性便不去管它。
九曲峰禁制已破,日后恐怕并不安宁,孟亦却依旧是不急不躁,视若寻常的模样。
此时的鸿衍宗,除了身处九曲峰的孟亦与白鹅,以及那玄温本身,再没有人发觉九曲峰禁制之事。
一切安静如常。
孟亦退回到院中,思索着自己早些年外出历练时偶尔得到的法器中,有没有具有护山大阵能力、且能被筑基期的修者激活的物件,用以暂时当做禁制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