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给人生中的离奇夜晚排序,今夜应是当仁不让的首位,连和白霜相识的那晚都要屈居第二。
池澈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眼罩被他取下,眼帘里挤进来两个被雪白绒毯裹着的皱巴巴赤裸裸红皮人类幼崽,和兔子精疲倦矜持但期待的神色。
“好——”丑……她及时咽下,夸奖自己的小孩,“……可爱。”
白霜明显满意了,勾她的手指,邀请一起睡觉。
是兔是崽都在睡,只有小池在失眠。
就这样有孩子了?两个?明天就回家了?怎么办?
要怎么和池兆南解释他突然多了俩孙辈?要怎么和朋友们说自己虽然未婚未孕但确实有了两个崽?
只有眼前的事情能得到一点简朴的答案——风颂寄来了私人医院盖章的出生证明,方便他们明天能乘坐人类现代交通工具,而不是走回去。
——不过兔子精说没有也无妨,只要他有证件就行。他可以把孩子们装进袖里乾坤,不会闷死的。
池澈影让他闭嘴。
白霜还是实现了“把孩子装进袖子里”的危险父亲想法。在岚山镇居民眼里,池老师的男朋友早就离开了,是以选择用兔形先离开最保险适宜。
池澈影问他要不要先去岚山上看看,孩子可以她先来照顾。他刚把墨色长发挽起束好,摇了摇头,又检查身上和人类一般无二的现代穿着,似乎对于待过两千多年的地方毫无眷恋。
雨后碧空净润如水洗。白霜先走之后两个小时,池澈影特意挑了镇上临近午饭的时间拖着箱子出门。她做妈心虚,总觉得会有人发现她早上被自家崽子洗了一脸口水,或是身上有什么小朋友特有气味。
正式的送别仪式前几天就已经结束,停在欢闹热烈的气氛里才是最好。真实的退场则应无声无息,免去烦忧,也不惹挂念。
被关在门后的宿舍仍旧窗明几净,空旷敞亮,像她初来的那样。
晴日高朗,轮廓清晰的岚山被抛在身后,她甚至没有和那些树与水与石与湖有一个仓促的告别,心里空落落的。倒不如它们曾经的守护神那么决绝,说放弃就没有再看一眼。
新手父母在机场汇合。独自坐了让他晕车的大巴,黑发黑眸的兔子精看起来委屈极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生产过后还总在胡思乱想。怕她说的带他回家是骗兔的,自己会沦落为未婚先育拉扯幼崽的单亲爸爸,整日以泪洗面。
“……不会的。”池澈影小心接过其中一团幼崽,“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