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乱蹬的腿儿渐渐没了声息。
放血,扒皮,去内脏。
做的异常顺溜,又异常的残忍。
让看到这个过程的人包括护卫在内都僵住了身体。
倒也不是怕了,即便在场的大多都是文官,极少看到这般宰杀的场面,却也不是那般没胆气的人。
只是,此时若是在做这件事儿的人是那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或者粗野的乡下少年也便罢了,最多觉得看得心头有些个不舒服,到不会如此时一般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是偏偏是江余,他虽然一身小厮打扮,但是一张脸却实在柔美,此时微笑的样子更是温婉美丽。
只是看着如此娇娇弱弱地少年,带着一脸柔软的笑容,残忍地将活生生的兔子扒皮放血,毫无恐惧的意思,甚至如同享受一般。
在黎明将至却依旧有些昏暗的林子旁,硬生生地带起了一股阴森可怖之感。
连人高马大的护卫都觉着背后升起一股凉气,原本看好戏般要扬起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白皙纤细的手指沾满了兔血,剥下来异常完整的兔子皮被随手丢在了一边。
河边的男人们皆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像是在享受杀戮的少年,半响没有动作。
大概已经受过两回刺激,季乐容倒是很快的回了神,看着僵住的同僚们,有一种想要叹气的冲动,不得不说,大皇子选人的眼光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咳咳!”
柯元故意发出清喉声倒是将河边的人都拉回了神,他毕竟年长,这点场面到是吓不住他。
只是江余也跟着微笑地抬头,问道:“护卫大哥,我这拨皮的技艺还不错吧。”
他的笑容温温柔柔,声音也是一样温温柔柔,只是这番却让那个护卫有些笑不出来,干笑这应付道:“额嗯嗯,不错不错。”
江余得了夸奖,唇边的笑容更深了。
想当初,他第一回看猎户处理这个,也是看得毛骨悚然,后来看了许久这才学会的,毕竟一人住在山中,若还是如往常一般又如何过的下去。
眼前这一帮子人,能将皮子丝毫无损的剥下来恐怕没几人能做的到吧。
江余有些得意。
敢瞧不起他,今儿个早膳就只做三人的量。
洗了菜,又从渔网中收了几条两指长的鱼儿,剃麟清洗,江余施施然起身便回了营地。
手脚利落地架起了锅,一边煮野菜粥,一边将兔肉腌制架上火堆,这回他可是带足了调味剂,不过一会,烤肉浓香的味道便在营地的上飘散开来。
宋瑜也慢悠悠地起了身。
在掀开车帘之时,便对上江余明媚的笑容。
宋瑜可从来没有分享的好品德,即便在一圈同僚的目光之下,独食也吃的理所当然。
看着如同从吃人的山魅变成柔弱乖巧小宠物的少年,众人纷纷沉默。
一时间,都对男宠这个词儿有了新的认知。
江余一路上,不但变着花样给宋瑜烧好吃的,每每还能弄些野物回来加餐。
普通的兔子,山鸡什么的,那些男人们也不是没见过,山林狩猎之时这些个东西再常见不过了,宰杀的过程虽然血腥,多了倒也对他们没什么冲击力。
直到某一天,江余拎了一条粗长狰狞的蛇回来,活的,还在嘶嘶地吐着信子。
一众文官包括柯元都忍不住离江余几尺远。
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条是人看着都有些恐惧的蛇烹制成一锅香喷喷的蛇羹,莫名的又给了一众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慑力。
如此,那轻视之心倒是收敛了许多,甚至有些莫名的羡慕。
在这般清苦的环境中,将宋瑜伺候的舒舒服服,有了对比,难免便引来了旁人的眼红。
又一次需要露宿荒野之时,江余捡了一些干柴往回走。
“毫无涵养之人也只会找这般无涵养,只有脸还能入眼的少年当宠侍,将他当成天神般供起来,也难怪才华出众的陈容轩入不了他的眼。”
“若是这般说来,还真是。”
声音从江余所扶的树后头传来,这话里头的人,江余不必猜也知道说的是谁。
这便是明晃晃的嫉妒,江余暗想。
只是,陈容轩又是谁?
马车晃晃悠悠行了近一个月,总算在端午之前赶到了淮安府。
淮城驿馆规模大小比之同安驿馆可不逞多让,且驿使仆役厨子该有的可都齐备。
将马车交给迎上来的仆役,驿使这才领着新到的官员往厢房走去,“前两日才到了从上京来的贵人,两间上方都有贵人住了,怕是要委屈大人住次一等的厢房了。”
宋瑜向来都很好伺候,只道:“无妨。”
明明皆是上京所来的官员,却似是毫不介意一般,也不多问一句。
只是到底不是所以人都如宋瑜一般,柯元倒是问道:“上京来的,也不知是哪位大人?”
这倒是不必驿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