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纷纷称是,有人把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呈现上来。
润璃望了望还坐在桃树下的李清音,心中只觉好笑。
高瑞叫人不用写他,就写李清音,分明就有些瞧不起李清音的意思在里面。在这个时代,谁家的大家闺秀会让人作为写诗的题材?那些写诗赠某某的,那些某某一般都是风尘女子,或者是所谓的女冠之流。可李清音却浑然不觉其中奥妙,依然面带微笑坐在那里,真是让人为她的无知感到着急!
这时葱翠已经递过来一张粉绿色的松花笺,有着淡淡的松香:“姑娘,给你的。”
还是这般无聊?为什么聚到一起就非得写诗?要是多参加几次这样的聚会,脑子里记得的诗恐怕都不够用了!
“姑娘,你快点写一首好的,让他们看看你的文采!”葱翠半蹲在润璃身边为她磨墨,眼中满是向往的神色。
“你以为诗那么好写?”润璃撇了她一眼,心中暗自补充:我不过是在背诗而已!
想了又想,关于这个弹瑟的嘛,自己就记得李商隐那首了,谁叫那诗那么着名呢,不记得也不行啊!为了合这个时代的瑟相符合,她把第一句改成了“锦瑟无端二十弦”。
默写完毕,把松花笺交给葱翠,让她拿去回话。
杭州诗会已是第五年,早已自成规格。写好的诗有专人誊录两份,将作者名字隐去,一份贴在泠社的影壁上,让参加诗会的人投选,每人可投两首诗,另一份就交由不写名字交由所谓的名士来评定等第,然后两者结合评出前三名,再根据评定结果对照初稿看花落谁家。这隐去名字的做法有点类似于前世的论文评审,交上去参评的论文都要隐去学校和名字。
润璃站起身来看了看年轻士子,有些人拿笔沉思,有些人正在挥毫,还有些人则在饮酒作乐,根本没有动笔的迹象,这些人都是在场夫人们的考察对象,因此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这班夫人群体的严格掌控之下。
“姑娘,姑娘!”葱翠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脸的得意:“刚刚我去交诗稿,那个管誊录的老先生说这是交上来的第一首呢!”
“第一首又如何?瞧你这张狂的样子!”润璃用手点了点葱翠的脑门:“天生一个猴儿样,都不能静下来!”
嫣红递了块帕子给葱翠,抿嘴一笑:“你快擦擦汗!瞧你这模样儿!姑娘的诗定是极好的,你用不着担心!再说了,去年姑娘的诗就已经拔得头筹,你怎么还这般脚不沾地的高兴?早应该习惯了罢?”
葱翠跺了跺脚:“只要是和姑娘有关的事情,我都爱管,不行?”
“行行行,你个空操心的!”嫣红娇嗔的撇了葱翠一眼,却看到了李清芬从那边徐徐走了过来:“李姑娘安好!”
李清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嫣红点点头,然后直接走到润璃身边:“今日可把我母亲给气着了。”
润璃同情的看着她,挽住了李清芬的手:“你们且不用管她。”
“可是,刚刚高太太还和我母亲开玩笑儿似的提出来,想讨了她去做贵妾呢。”李清芬恨恨的说道:“我母亲堵着一口气,只是实在不能当面和高太太顶撞……”话愈是说到后面,李清芬的声音愈发小了,垂着头儿,脸涨得通红,话音尾子被泪珠儿给淹掉了。
润璃回头看了看高太太那边,李清音已经坐在她的旁边,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容,高太太正拿着李清音一只手在仔细看,好像是在市场上买东西搬挑挑拣拣。润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里也为李清芬难过,摊上这样一个姐妹,她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倒恨不得把她脸上的笑容给撕下来!自己不长进也就罢了,没得带累了我们这些姐妹!”李清芬顺着润璃的目光看到李清音那副模样,心里更是气愤。
“人各有志,她有她的想法,你就不必强求了。”润璃笑着安慰她:“你是嫡出的,大家都知道你和她不一样!”
“姑娘,我倒觉得李家三姑娘赶紧抬去应天府做了妾比较好!”葱翠在旁边听得分明,也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免得她呆在杭州还得带累李家其余的姑娘们!”
说完又扭头看了看李清音,啐了一口:“真不知道她心里头都想些什么!总督府再好,也用不着这么赶上去做妾的!人家看着她那副轻狂样儿,谁都不会想到她是李同知家的正经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