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试的结果分三个等第,一甲取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二甲取六十人,赐进士之名,三甲取一百六十人,赐同进士出身。这同进士的同字大有讲究,其实是大大的不同,落榜了过三年还能卷土重来继续参加春闱,可这被赐名同进士出身那便无可挽回,这辈子注定打了个“同”字的特别记号,只能硬着头皮从最低的位置做起。所以读书人最怕落个同进士的结局,有人甚至撰写了一副对联:替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把同进士比做那姨娘一般,只能忍气吞声的过日子。
苏三太太听着许仁知这般说,也露出了笑容:“好孩子,有志气!你且去陶然居温书罢,议亲这事儿就照你说的便是了,等你金榜题名以后,姑太太再帮你好好物色一个好媳妇儿!”说罢笑着对那几个媒婆说:“几位也听到了,我这内侄说得也在理儿,再过几日便是殿试,也不好打扰他温书罢?”
几个媒婆相互看了看,自觉没有希望,都骨笃了嘴,走到夏妈妈那边,自己拿了拜帖回了各自的主家去复命。其中那个孙少詹事家派来的媒婆,拿着帖子,七拐八拐的走到一条街上,角门上那个门房一看见她就笑着迎了上来:“孔媒婆,事儿成了没有?”
那孔媒婆恨恨的啐了一口:“没成,浪费老娘的车马钱!”
门房一脸惊讶的神色:“我家老爷虽说只是官居四品,但听说那位许公子自幼失父,只有个寡母,我们家小姐配他可是绰绰有余,怎的他还不愿意?”
“咳,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上门去提亲的!”孔媒婆拿着大红拜帖拍了拍衣袖:“谁叫人家文才好,会试高中而且名居第二!而且我给你说,今儿倒是见着正主儿了,确实生得好,细皮嫩肉,看上去没由得想去拧上一把……”
门房听着,露出一脸淫邪的笑,伸手在孔媒婆屁股上摸了一把:“都老成这样了,还对着年轻公子发春?要肖想也只能想想我们这样的了。”
孔媒婆看了他一眼,叉着腰道:“就你这货色,满嘴口臭,一副黄板牙,老娘还真看不上你!”说罢也不再理那门子,扭着身子走了进去。
“啐,像你这样的货色送上门来我还得考虑要不要哩!”门房看着孔媒婆那肥硕的腰肢扭动得似乎要掉下几块肉来,眼睛里冒着火,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啐上一口,骂上几句,在口头上寻点成就感。
刚刚骂完,便见有个婆子从旁边过来,笑着递上了一角银毫子:“李大哥,谁惹你不高兴了呢?且拿着去打酒喝,消消气儿”
门房定睛一看,却是寄住在孙府的表小姐的奶妈,唤作金妈妈的。门房迅速换上了一张笑脸,这表小姐每次出门都给了他打赏,倒也是个大方的主儿,她的妈妈倒也识趣,见着自己生气,马上就送了银毫子过来。
“还不是那作死的孔媒婆!”门房似乎找到了诉苦的人般,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她今日帮着咱们府上大爷家的二小姐去苏太傅府提亲……”
“苏太傅府?人家门第那么高,看得上大爷这个小小四品吗?”金妈妈一脸的惊奇。
“你别打岔儿,不是苏太傅家的公子,是一位寄居在苏太傅府的亲戚,姓许,乃是这次春闱的第二名,文才是一等一的好……哎,你怎么不听完就走了?”门房奇怪的摸了摸后脑勺:“这金妈妈也忒奇怪,女人都不喜欢听这些闲言的嘛,她倒好,话都没听完就走了!”握了握那角银毫子,门房咧嘴一笑:“说不定是表小姐还有事情让她做哪!管她呢,有角银毫子也是意外的财喜了,等会拿了打酒喝去。”
却说金妈妈听到那门房说到苏太傅府寄居的亲戚,姓许,心头就突突的跳了起来,两条腿发软,只想飞奔了去告诉自家姑娘这个消息,所以撇了那门房在一旁自说自话,两条腿儿不沾地般赶了回去。
李清芬正呆在窗户下面绣花,就听着外边一阵脚步声,急急忙忙,紧紧密密,心下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和刚刚好跑进来的金妈妈打了个照面。
看着金妈妈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李清芬不由惊奇:“妈妈,怎么了?”
金妈妈反手把门关上,皱了眉毛把李清芬拖到角落里,摆出一副严肃的脸孔说:“姑娘,出大事了!舅太太派人去苏太傅府提亲了!”
“提亲?”李清芬懵懵懂懂道:“与我有何关系?”
金妈妈用力的拍了下大腿,一脸哀愁:“姑娘,她遣了媒婆是去帮她那二姑娘向许少爷提亲的!昨日放榜,许少爷已经高中了,还是第二名呢!”
似乎耳边打了个炸雷一般,李清芬呆住了,半天没有说话,金妈妈伸手摇了摇她,孰料她便就势直挺挺的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说话算话,开始更新,今日三更滴第一更啦
☆、此情无计可消除
“姑娘,姑娘!”屋子里玉蝉和玉坠也着急了,扑了上来,和金妈妈一起拼命摇着李清芬的身子:“姑娘,你别这么着急啊,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你何苦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