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仁知笑着对李清芬说:“你就把心搁回肚子里去罢!方才皇上召见了我,我琢磨着他说的话,似乎姑丈并无大事,皇上还叫我好生照顾着姑丈呢!”
“真的?”李清芬眼睛闪过一丝惊喜:“那可太好了!赶紧帮干娘换了房间罢,她身子沉重,怕是吃不得苦头呢。”说这话的时候,她侧着脸儿,大理寺天窗上透出的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明媚得像三月的花朵,许仁知见了心里涌起一抹柔情,放开李清芬的手道:“你且在这里候着,我安排人去换了房间。”
苏三老爷正坐在监狱房间的一角发呆,心里在不住的想着这场飞来横祸。不消说是三皇子做下的,可就这么点事儿,怎么就会严重到把整个三房给查抄了呢?再怎么样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他站起身来望了望那边女监,不知道佩蓉现在可好,她怀着快六个月的身孕,在这监狱里受罪,也不知道能不能禁受。
懊悔的往监牢的铁赶上捶了一下,手上的镣铐撞到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也撞在了他的心里,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绝不会答应大嫂“好心”的提议,一乘小轿把那卢文琴给抬了进来,结果现在被弄成了这种悲催的局面。“佩蓉,我对不起你……”苏三老爷朝着女监那边喃喃自语,这时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由远而近慢慢的传了过来。
“姑丈!”原来是许仁知来了。
“许大人,可是要提苏某去过堂?”苏三老爷心里一阵悲凉,该来的总会要来。
看到苏三老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站在那里,许仁知心里一阵不忍,向苏三老爷行了一礼:“姑丈,你别喊仁知许大人了,仁知就是你的侄儿,是你的晚辈,你不用担心,方才皇上找了我去,话里话外都没有要整治姑丈的意思,您就安心在这里住上几日,不用多久自然便会出去了。”
苏三老爷听着这话,心里放松了些,望了望许仁知道:“你九姑太太可还好?”
许仁知恭恭敬敬的回答:“仁知已经另外安排了一间房子给九姑太太住着,还拨了两个丫鬟照顾着,姑丈请放心罢。”
苏三老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着许仁知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仁知。”
“姑丈,你快别这样说了,简直是折煞仁知。”许仁知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面前的苏三老爷:“若不是姑丈提携,仁知哪有今日光景!知恩图报乃是人性根本,若是这点都做不到,那便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苏三老爷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闭了闭眼睛,想到大半年之前带着许仁知进京的场景,仿佛还是昨日,那般清晰,可才这么一段日子,他却沦为了阶下囚,而这个少年却成了主管审讯他的人!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若是能从这里出去,是不是该考虑激流勇退了?
见苏三老爷似乎精神不太好,许仁知焦急的说:“姑丈,你好好歇着,别担心太多事情,很快便会没事的。清芬现在正陪着九姑太太,我去那边看看。”
“你去罢。”苏三老爷挪动着腿,缩到监牢的一角,慢慢坐了下来,佩蓉,你可要好好的,若是我们能平安出去,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
许仁知看了看苏三老爷,心里有些担心,但还是依着他的话轻轻的退了出去。
☆、大理寺君臣摊牌
这是大理寺监牢外一进小屋子,其中有一间房门是打开着的。
从外边看进去便可看见房间不大,但东西却一应俱全,一张桌子,一张小床,靠着窗户还有一张小榻。
房间里边有几个女人正在忙忙碌碌,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被扶着半靠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额头上,一绺一绺的,看上去非常狼狈。
“干娘。”李清芬站在床边看着这样的苏三太太,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打着转儿,几乎就要掉了下来。记忆里的苏三太太永远是那般优雅美丽,头发从来是梳得一丝不乱,首饰和衣服的搭配总是那般和谐,脸上白里透红,有着温柔的微笑,说话的时候能让人感觉到似乎有春风拂过了心房般柔软。
她何曾有过这样的形象?还不是皇上一道圣旨,生生把她从一个优雅的小妇人变成一个粗服乱头的大肚婆。李清芬心里愤愤的怨着皇上,伸手把那盅药膳揭开,浓浓的香味便在这房间飘起:“干娘,我帮你带鸡汤来了,这是老太君交代人炖在厨房的,我刚好顺道帮你带了过来。”
苏三太太的嘴唇有些干燥,裂开处还有一点点细碎的白皮儿,看了看那罐子药膳,点了点头道:“夏茉,你扶我起来,我来喝几口汤。”
旁边的黛青却眉头紧锁,走上一步拦住了夏茉:“你别动!”她用汤匙舀出一点汤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然后又用舌头舔了舔,脸色大变:“许夫人,这药膳真是老太君让你捎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