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太摇了摇头道:“现在苏府正在寻她,可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一想到老大媳妇,苏老太太就有说不出的愤怒,没想到她竟然这般蛇蝎心肠,千方百计的对三房下毒手,自己定要把她拿住,好好处置了才是,否则自己心里一口气总是平不下来。
过年之前要祭祖,苏老太爷把三个儿子喊书房,问了下今年的情况以后,眼神锐利的看着苏大老爷:“文衡,你媳妇可有下落?”
苏大老爷看了老太爷一眼,低声说:“未曾寻得。”
苏老太爷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道:“连一个妇人都寻不到,你这办事的能力我也就可知了!她不回来也罢,就别怪我不顾她们卢家的脸面,直接把她在家谱上除名了!”
听了苏老太爷这句话,苏大老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发白:“父亲,万万不可!”
奇怪的看了苏大老爷一眼,苏老太爷心里起了疑问:“文衡,这等歹毒妇人,你还留着做甚?莫要她闯出更大的祸事来毁我苏家名声!”
“父亲……”苏大老爷低着脑袋,满脸惭愧:“她给我写了信,若是我休妻,她便把我往年那些贪墨,收受贿赂的事情捅到御史大人那边去,我……”
“文衡,没有想到你堂堂朝堂命官,竟受制于妇人之手!”苏大老爷没想到儿子竟然被大媳妇给要挟了,一口气没接得上来,喉头咯咯作响,两眼一翻,昏死过去。苏府三位老爷都慌了手脚,赶紧扶着他去书房里的小套间躺下来,又一迭声的喊小厮去寻九小姐过来给老太爷看诊。
也是苏老太爷时运不济,润璃这天刚刚好出门去了济世堂给南山隐叟送年货,那寻润璃的仆人在京城街上兜了好几个圈子才在济世堂找到润璃,当她急急忙忙跟着那仆人赶回去的时候,苏府的大门上已经挂起了白色的绸布。
润璃看着那白色的花球,心里咯噔一声,苏老太爷过世了。
对于苏老太爷,她倒是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印象里只是觉得他是一个权臣而已,她现在担心的是苏老太太,这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老太太,失去了她的伴侣,是否会因此而消极?轻手轻脚走到前边的院子,那里已经改成了灵堂,一副紫楠木的棺椁停放在中间,棺椁前边生了个火盆,三位苏府的老爷正跪在火盆旁边,哀哀哭泣着,把纸钱扔进火盆里边去。
苏老太太坐在棺椁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看着那透着紫色影子的木料,嘴唇哆嗦着,一脸的苍白。
润璃见了她这神情,也是心痛。到苏老太爷的棺椁前磕了几个头以后,润璃起身站到了苏老太太身边,轻声在她耳边喊:“祖母,节哀顺变。”
似乎被润璃这句话惊醒,苏老太太抓住润璃的手,喃喃自语道:“他怎么能走得这么快?竟然一句话都不交代我就这样走了!”说到这里,一颗眼泪这才滴落下来。
润璃听着也是心酸,一只手握着苏老太太的手,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苏老太太的背:“祖母,这样很好,没有痛苦,轻快的就走了。你放心,祖父会在奈何桥上等您几十年的。”她想到那首着名的曲子: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泪水也簌簌的滑落脸庞,这一刻真希望有那阴阳相连的奈何桥,希望祖父就在那边遥遥相望。
苏老太太凝神看着那紫幽幽的棺椁,轻轻笑了笑:“璃丫头说的对,你可要在那里等着我,若是你不等我,到了地府我可饶不了你。”
见着苏老太太神情恍惚,润璃看着着急,可又束手无策,只能劝着苏老太太好好去休息。苏老太太倒也没有坚持要坐到外边,由瑞珠扶着一步步走了回去。润璃在背后看着她,只觉那背影很凄凉,素日里苏老太太那强烈的气场已不复存在,呈现在眼里的只是一个消瘦的老妇人,孤寂而落寞。
这边正忙着整理灵堂,安排人手,孰料下午庆瑞堂那边便传来苏老太太的死讯,说是午休以后就未曾醒过来。
这下整个苏府真真儿乱成了一团,消息传了出去,便是京城都轰动了。苏老太爷是因为身子有病才亡故的,而苏老太太没病没痛的,也就这么跟着去了,不能不让人感叹两位老人家感情之好,就算是去黄泉也是携手同行的。
清冷的烛光照得整个灵堂都是一片凄凉,润璃穿着孝服,带着孝帽跪在火堆旁,机械的撕着纸钱往火盆里扔,眼泪珠子就像那开闸水坝里的水,无法抑制的往下边滚落,回忆起苏老太太对她的宠爱与教诲,竟然哭得停不下来,声音都嘶哑了。
梁伯韬默默的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润璃哭得伤心,真想拥她入怀,叫她不用这么伤心,虽然她祖父祖母过世,可她还有父母兄弟,还有他,他们一直就在她身边,是她最亲密的人。
可是他却不能这样做,他只是跟着梁国公过府吊唁的,又怎么能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举动来?所以他也只能站在她的身后,心痛的看着她憔悴的脸。
此时就听外边好一阵混乱,苏府的管事婆子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皇上陪苏惠妃来府上了!”
听了通传,三位苏老爷也是惊骇万分,皇上竟然陪着苏润珉回府来吊唁?这实在有违礼制!大周皇宫里的规矩,除了皇后父母过世皇后可以出宫吊唁,其余等级妃嫔绝无此特权。皇上竟然陪着苏惠妃回府吊唁,是不是意味着要将她立为皇后?三位苏老爷面面相觑,从地上爬起来赶去中门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