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几月几号?”她问一旁的护理师,护理师伸出手表拿给她看。
距离林咏生日的那天,已经过了两周了。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
门突然被敲了两下,护理师转头看到老医师走进来,轻声说:“大卫,病人醒了。”
“我跟她谈谈。”
林隽看着大卫拉了张椅子来到她的床边,她忍不住抠着指甲,身体知觉慢慢恢复着,这个小动作能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大卫伸手去小桌子下面的置物架拿出几份报纸,放到她面前。
林隽拿起报纸慢慢翻阅,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个标题:《近年来最大宗跨国犯罪,高材生误入歧途》,照片是马爷在邮轮上与人交谈的侧脸,报导内容明确写着主嫌冯某因拒捕而不慎击毙,追捕中亦造成数名探员受伤。
“有没有不官方的说法?”好半晌,她问了。
“我只是个医生,不官方的我也不知道。”大卫叹了口气。“我只知道,冯时是真的死了,身为他精神疾病的主治医师,我确定他的病历档案里有死亡证明书。”
“不、不……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她深深吸气,瞇起眼。“班呢?他去了哪里?”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邮轮事件牵扯到中美高层,所以是最高级别的信息封锁,没人能知道当晚的细节,除了你。”大卫说。“我反而想问你,班去了哪里?”
林隽蹙紧眉头:“我是被他推下船的,我最后看到他的时候……”
……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被自己扯下面罩,那张脸的表情自己也来不及看清楚,只知道他救了自己,在房间爆炸前。
对了,在房间爆炸前,为什么班珏会知道房间要爆炸了?而且她那时候被抛出船外,她却对落水后如何到医院的这段过程丝毫没印象。
“大卫,我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我听搜救人员说,你当时躺在救生艇上,要不是因为手表的定位,他们找不到你,那时靠近船的附近好几公里都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大卫伸手把手表拿过来。“技术人员登入马爷的组织系统,就见到来自首领帐户的紧急通告,看起来是个预先设定好的求生定位。”
“这、这不是炸.弹?”她睁大眼。
“不是,这就是一只防水又多功能的手表。”大卫说。“你说炸.弹是怎么回事?”
“马爷当时把手表套到我手上,告诉每个人说这是炸.弹,还、还不让我拆,说一拆就会引爆。”
“你意思是他把你当成人肉炸.弹?”大卫瞪大眼睛。“但我听说是房间里有炸.弹,控制器在他领带的位置。”
她握紧拳头,认真地回想那时的情景,那时所有马爷的人都趴下了,只有他还抱着自己站着,并且当时他们离阳台最近,他把手表给自己,靠近自己时好像有拉温莎结的动作,然后班珏的一颗子弹打穿他的脖子,而自己则被班珏抛向船外,接着就爆炸了。
这每一个动作要是慢了一秒,她或许早就死了。
她猜,会不会就是班珏发现马爷要按控制器所以才开枪?或是说马爷身上也有炸.弹,班珏发现了后开枪阻止,争取时间把自己先丢出船。
无论是哪一个,她现在回想起来都非常想吐,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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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卧底──生与死亡共存,死后光荣永传》──悼念邮轮事件离去的勇敢探员。
霍尔金看着报纸上斗大的标题,放下手上的黑咖啡,安静思考。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秘书推开了门:“您约了文森医生?他已经到了。”
“请他进来。”
灰白发的老医师提着公事包走进来,他刚好转身拉下黑色垂帘,遮挡住刺眼的阳光,他站在原地,脑子里浮现一些画面。
“你在想什么?”大卫文森这么问他。
“我想起……”他的手敲了敲落地窗玻璃,发出咚咚两声。“那家伙曾经从这儿跳下去,如果他现在又出现的话,我就能测试这块防弹玻璃是否有效。”
“身为他的主治医师,我可以对你提出诉讼,甚至用当初我们签下的合同里的第十条跟第十一条,我还能直接告到你离开这位置。”
霍尔金转头看老医师,淡淡一笑:“今天特别找你来,是要你替我确认一个人的身份。”
“谁?”
“海上搜救队找到一具浮尸,尸体毁损很严重,身上有烧伤跟枪伤,身体一边已经被啃食,脸部难以辨识。”
“这工作你应该找法医。”
“法医鉴定结果,这个人可能就是班。”
大卫的眉头紧皱,不发一语。
“很难以置信,对吗?”他说。“这具尸体太蹊跷,他原先有刺青的手臂没了,整个人烂得无法辨别。”
“法医也有鉴定错误的机率。”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找你。”
“但如果他真的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不,这不会是你的真心话,你应该会希望他活着,毕竟他就像你第二个儿子。”
老人隔着镜片怒视着他。
“班私自跟探员合作,这已经严重违反规定,那些探员的死都是他造成的。”他说。“若不是我的线人回报,我恐怕会损失更多人。”
“看起来你好像很在乎这些人的命?但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大卫说。“你为了演得逼真,对伪装的卧底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