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神医犹豫皱眉一刻,到底是放下了蒲扇,道:“那我得去看看……定南王可是我裘某的恩人。”
恩人?
仆妇听得讶然,不禁问道:“您何时竟得过定南王的恩情?”
“当初天下大乱,若不是定南王命人带兵平定雍阳城……我和彩儿她娘哪里还有命在?”
仆妇哑然。
合着是这么个恩人?刚才她听着,还以为这关系得多近呢。
仆妇不禁笑了说道:“那若照您这么说,一个定南王,一个镇国公,岂不是全大庆百姓的恩人了。”
“这还用说?”
裘神医擦干净了手,摔下布巾,往外走去。
因如今不见外人,院门始终是紧闭着的,裘神医将门打开,果然就见门外站着一位气质清贵,从头到脚都与周遭低矮老旧的房屋显得格格不入的少年人。
少年见得他,抬手便客气行了一礼。
“想必您便是裘神医了吧?”
裘神医点头:“听闻阁下是定南王世孙?”
“正是。”少年的神态与语气里皆不见半分居高临下之意:“事出紧急,恐神医不肯相见,才以此身份相示——吴某前来,是想请神医入城救一人,此人身中剧毒,方圆百里,恐只有神医能够出手救治。此番无论是否能将人救回,吴某皆会重谢。”
他开门见山说明一切,裘神医却听得眉头微皱。
“身中剧毒?”
第235章 “负心”
治病他固然还算拿手,可是……解毒?
众所周知,他一个治病救人的神医,怎么可以懂这些呢?
这个吴世孙,该不会是在试探他吧?——也就是俗称的钓鱼?
毕竟使毒制毒,那可都是要人命的重罪……
但他区区一个小人物,又怎么可能犯得上让堂堂定南王世孙亲自来试探?
吴恙似乎看出了他疑虑,保证道:“还请神医放心,吴某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裘神医斟酌着看了少年片刻。
四目相对间,他却忽然觉鼻间涌出一阵温温凉凉的触感。
裘神医抬手摸了摸,只见手指间竟都是血。
“……”气氛突然变得奇怪,吴恙的瞳孔微震了震。
虽然他长得确实也还不错,但是……倒也不必如此吧?
裘神医轻咳一声,道:“近来在试药,可能药性冲了些,失礼了。”
吴恙神色尽量正常地点了头。
不必多做解释,毕竟这种经历他在面对许明意时,也曾有过——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再清楚不过。
“吴世孙稍等片刻,待裘某回去大致准备一二,便随吴世孙进城。”裘神医讲道。
他看着这少年郎倒是个可信的,话既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无论如何,先走一趟,再见机行事吧。
吴恙点头:“有劳。”
他目送着裘神医转身回了院内。
院子狭小,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堂中。
吴恙本是无意一瞥,正待要收回视线时,却突然怔了怔。
再细看去,只见堂中坐着一名姑娘和一位“少年”。
那姑娘拿帕子垫在手中,拿了块儿点心给少年,又倒了热茶递过去,不可谓不殷勤,且这位姑娘脸上的笑意,隔着一道院子甚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那些小娘子们看他时的模样。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关键是……那少年不是许明意吗?!
她在此处作何?
见她吃茶吃得似乎还很愉悦,吴恙不禁大为皱眉。
并非是对谁不敬的意思,只是……此情此景,为何会叫他莫名生出了一种“不慎目睹撞破负心的丈夫在外养外室”的感觉?!
这感觉委实怪异,且分明不是他一个男子该知晓的,可偏偏就这么横空出现了。
吴恙努力挥去这诡异的感受,单手握拳凑在唇边,重重地咳了一声,而后佯装看向别处。
堂内的许明意听得这道颇为醒耳的咳嗽声,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
她原先不是没瞧见裘神医出去同人说话,但只当是上门求诊之人,故而也并未认真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