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命中带煞的,顶多是克妻克父母,这位却俨然是个克国克民的祸害!
他师父说得果然没错——若将一个人放在与之心性能力所不匹配的位置上,所带来就只有不祥和灾难,这位置愈高,手中权力愈大,所祸及之人和事便愈广。
再这么下去,必然又将是一场乱世将至……
而若将军当真出了事,局面恐将愈发难以挽救,如将军这般身份地位者,其性命安危已不单单只关乎个人与一家安危,甚至是会影响一方、乃至天下运势的走向……
当今皇帝气运将尽,或是天意无可阻挡,这世道乱是必然会乱的,但怎么个乱法儿,要乱到何时,便在于人为了,而这个“人”字,指得乃是各方有分量的势力。
将军便是其中之一。
且是少有的、心怀天下苍生大义的救世之人——这亦是当初他选择追随将军的缘故之一。
“什么皇上,我呸!阴险小人罢了!”秦五骂道:“若将军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秦五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这狗昏君的头拧断!”
说着,红着眼睛看向姚净:“你当初怎么卜的卦,不是说将军此战诸事皆顺吗!”
“此战打得又快又漂亮,不正是诸事皆顺?”姚净叹口气:“我当时大致卜的是战事之势,而非是将军自身的……”
至于为何不替将军卜一卦?
卜是卜了的,但什么都算不出来。
说来奇怪,自姑娘去年避开那一劫,平安脱险之后,他便再也卜不出姑娘和将军的运势了,试了诸多法子都行不通。
“连将军如此大劫都算不出,我看你这一套套的根本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儿!”秦五嘴上说着迁怒的话,眼里却又有了泪光:“给我拿把香来!”
“要香作何?”
“我要敬香,替将军祈福!”
姚净听得心情复杂,这语气听起来哪像要祈福,杀人还差不多……
这模样往三清真人面前一跪,煞气怕是要震得神像都晃上一晃。
且方才不还说他这一套套的都是糊弄人的?
但他也清楚秦五这是当真慌了怕了,只叹气道:“你等着,我写罢这信,便带你去敬香……”
信写好之后,很快被秘密送出了东元城。
次日清早,天光不过初亮之际,裘神医的房门便被叩响。
“进。”
屋内很快传来裘神医的应答声。
秦五将门推开,跟在燕王身后走了进去。
屋内还点着灯,裘神医坐在摆满了瓶瓶罐罐与各类药材的案前,显然是一夜未睡。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秦五,他一整夜都在将军和裘神医的房外来回,早想来问一问裘神医的进展了,但又怕打搅误事。
方才一见燕王过来,便赶忙跟上了。
“不知神医可有需要我等帮忙之处?”燕王开口问道。
这自然是间接在打探进展,又不想让裘神医觉得被自己催促了。
毕竟真论起帮忙,也用不到他一个不便在人前露面的王爷,秦五已点了几名得力心腹供裘神医随时差遣,这些摆在案上的药材便是连夜从各处寻来的。
“折腾了这一宿,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裘神医抬起头来,眼神明灭不定地道:“将军身上的毒,或许还有的解。”
秦五听得精神大振:“神医想出解法了?!”
燕王亦是眼神亮起,等着裘神医往下说——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但还有办法可想,便是现下最好的局面了。
“我试着配了几样药方……”裘神医道:“但少不得都要用上一味极难寻的药材——若能寻得此药,或可一试。”
秦五立即道:“什么药材?我去找!”
纵然是上天入地,刀山火海,他也要给将军找来!
看着仿佛哪怕自己说这味药是舍利子,对方也能原地给他坐化一颗出来的模样,裘神医口中道出了三个字:“灵樗芝。”
这味药,恐怕真不比舍利子要好找多少……
“灵樗芝?”秦五连忙印证道:“可是灵芝?”
裘神医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此药非寻常灵芝,且极难寻到,我也只于多年前有幸见过一次而已。”
也是那一次,让他了解到了此药的药性。
“灵樗芝……我记下了,我这便带人去找!”秦五匆匆说着,转身就疾步走了出去。
看着秦五离去的背影,裘神医对燕王说道:“这药可没那么好寻……前些年我欲寻来替家中孩子医病,曾四处留意打探过,都不曾寻得半株。”
他尚且算是行内人,路子也更多些,秦五这般无头苍蝇般两眼一抹黑,更是不好找。
但也说不定……
毕竟许家军有钱。
说不定真能砸出一株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