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尢摸了摸喜娃的脑袋,而后看向了阴影地坐着摇椅、头发稀疏浑身都是红斑块的老头,神情和语气都格外认真。
白老摆摆手,“许团长严重了。”
“小许你先去休息吧,为了我们的事情你来回跑了好几趟了,我和白叔说几句话。”巩姓中年说。
许小尢:“好吧,那我先过去了。”
说着,他身边过于安静的‘畸变种’率先迈开了四肢,以一种前短后长的姿势向另一边走去。
四周围着的流民们对上它那坑坑洼洼的皮肤,以及扭曲恐怖的面孔,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很快又神情懊恼。
“天哥,我们不是嫌你……”
但那躯干扭曲怪形的‘畸变种’只是脚步微顿,神情不变,而后跟着许小尢离开了。
等其他人都走后,巩姓男子才缓缓蹲在了白老的脚边,“白叔,您老有气就撒我身上吧,其他弟兄们都是我煽动的,不关他们的事情。”
这回白老深深叹了口气,“小巩啊……”
看着中年汉子坚定而深沉的瞳孔,他就知道说再多劝阻的话也是白搭,对方心意已决。
白老:“我和你说过,这个许小尢不是可信的孩子,他做人不够真诚。我也不怕你觉得老头子我搬弄是非,之前我是这么说的,现在我依然是这个态度。”
许小尢这个人大约是一个月前,突然冒出来的。
那时候恰巧也是他们最为危急之时,即将面临着污染病爆发、被一锅端的双重打击。
因为生物园对工业区的强势把控,火化厂的人也和他们有所勾结,近一年他们进行各种不人道的实验和研究愈发放肆,连遮掩一下都懒得做了;
经常会有被绞碎的‘失败品’,就这么送到火化厂毁尸灭迹。
有点关系门路的某流民,经常偷偷混进厂子里,把那些被肢解或因为实验而畸变的肉块拍摄下来,作为远胜集团和生物园罪行的证据。
虽然他们知道消息流不出去,也不相信联盟会为自己做主,但为了以防万一,这样偷偷留据的行为一直坚持了快两年。
那天,这人偷偷摸摸从火化厂带了什么东西,用一块黑布包着,像颗球似得夹在腋下拿回来了。
回到藏身地,众人打开布包一看,发现他偷回来的是一个颗骇人的脑袋。
那头颅面部五官苍白扭曲,脖颈的到左肩斜切着一条黑红的刀口,像被骨刀或大砍刀一把剁开。
布帛一掀开,顿时令人作呕的恶臭便从中传出,让人鼻腔辛辣刺痛。
之所以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把这颗脑袋偷出来,是因为那人在这头颅的颈侧看到一片十字痕的胎记,半个巴掌那么大,无论是形状还是大小位置,都同记忆中的一摸一样!
这是他们家人的脑袋。
是两年前进了生物园之后便失踪的一个流民的头。
在此期间,虽然他们能接触到火化厂里的尸体,但那些尸体都破碎难辩、面目全非,他们早已认不出到底哪个才是他们亲人的骸骨。
得知此事的白老专门前来查看一番,最终让他们尽快埋进土里,或者直接火化。
这颗头颅并不普通,它是一个污染物,正在源源不断朝着外界释放污染力量。
所谓‘污染物’,一般代指为带有污染辐射此类危害性物质的非生命体。
而九成的污染物都不是自身形成的,而是从‘畸变种’的体内取出的,可能是他们的躯干四肢、内脏血液,也可能只是一枚眼球、一节骨头。
这些污染物和本体相比,对人类的危害要小很多,更多用于科学研究和武器或药物制作。
但生物园附近的流民们本就身染污染病,靠近污染物很可能会让病情加重、失控。
给这脑袋上了柱香祭拜一番后,他们就挖了一个深深的坑穴,把头颅埋了进去。
没想到几天之后,仍然有人的病情大爆发。
通过切除手术好不容易稳住了此人的病情,白老发现其他人的污染度也上涨了不少,包括他自己,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做好防护措施后,他让人把那颗埋入土壤的脑袋重新挖出来。
才挖了一半,流民们就发现底下的土壤都被腐蚀到焦黑恶臭,像泥浆般稀烂。
而那颗家人的脑袋,外层的皮肉已经彻底化成了血水,红鼓鼓的肌肉组织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泽。
相较于几天之前微弱的污染度,这污染物如今的污染度上涨了三四倍!
白老这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污染物,而是一个‘畸变种’!
或许是因为它彻底失控,实验失败,又给生物园带来了一些困扰,所以远胜集团的人将其拔除、分解尸体,送入火化厂。
谁能想到它的生命力竟如此顽强,被削得只剩下一颗头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活着,并且力量还在不断壮大。
也因为他们藏身之处的污染度爆涨,已经被生物园察觉到了一丝端倪,开始有人朝着这个隐蔽的藏身处搜寻。
然而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许小尢回来了。
他不仅接手了这个不断生长复苏的‘畸变种’,带来了污染抑制器,同时带着流民们找到了高墙处人造的通道,让他们躲到了一墙之外的郊区边界。
没过多久生物园的人就找到了他们原先的藏匿点,但他们早已人去楼空。
可以说许小尢的出现,挽救了被逼到极限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