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雨还没能从疑似脑震荡的痛苦中缓过神来,一条绳子勒住了她的脖子,往地板的方向发力。她伸手去抓,却直接抓到了自己的脖子,至于绳子,明明能够感受到存在,却横竖都摸不到半分。
这可如何是好……她的眼睛只能望见天花板,天花板上那盏白炽灯在她眼里有了分身的本事,一会儿变成两盏,一会儿变成四盏。
她的手脚乱踢,希望以此引起客厅里许砚的注意。可是,许砚一直没有来。
暗道一声:我命休矣。
沈灵雨的手脚渐渐失去力气,颈动脉的血因为脖子被勒住而滞留在大脑,这让她双眼充血,很是狼狈。
蓦然,卧房的门被打开了。许砚走进来,一眼看到地上的她,冲过来两个快速的结印之后,将手指在她脖子上一抹,沈灵雨喉间一松。
“两世为人。”捂着自己喉咙直喘的沈灵雨,在声带恢复之后,一直重复这四个字。
许砚听不见她的呼救,是因为她睡觉的这间卧房被施法隔绝了声音。许砚会忽然来到卧房,是因为在楼下安慰小健妈妈的外婆,喊许砚去卧房看看她是不是在打老鼠,不然为什么会那么吵。
外婆还在楼下,却没有了小健妈妈的哭声,看来是外婆的安慰奏效。只不过,外婆不知道,她在安慰小健妈妈时,小健却只用自己上吊的那根绳子要她外孙女的命。
许砚把她抱回到客厅里,惹得在茶几前边看电视边择菜的灰叔一愣。
灰叔也看见了沈灵雨脖子上的勒痕,诧异地问:“出什么事儿了?”
许砚简单给他说了事情的经过,道一句:“我下楼去问问那家儿子的死法儿。”
刚穿上外套,又被灰叔说是不妥,灰叔道:“楼下那家死的那个孩子很年轻,你也挺年轻,你去到孩子妈妈跟前儿,说不好会惹那家妈妈哭成什么样子。这事儿啊,还是得我去。”
沈灵雨午睡时受了阴风的侵袭,又受到惊吓,这会儿昏昏沉沉,人有些发热。
许砚等到灰叔回来,才出门去,待到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盒针灸针,一袋酒精棉球和一把艾柱。
方才濒死的体验刺激到了沈灵雨的神经,人昏昏沉沉,脑子里却像是跑马灯一样,把这段日子经过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许砚给她手上身上扎了几针,又用酒精棉球和银针在她百会穴一点一扎,在她鼻尖上也是一点一扎。
酒精味道就在鼻端,沈灵雨闻着,表情嫌弃。
她讨厌酒精的味道,也讨厌酒的味道。之前去银月酒吧那次,是她这辈子离酒最近的一次。想来,那次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景慕青丢了,徐公子暗算她,害她差点因为生命力枯竭而死。
细细回忆着当初在银月酒吧里的一切,沈灵雨忽然一愣。有个细节,一个早就被她忘在脑后的细节,在她脑海之中无限放大,让她难以忽略。
许砚点燃了艾柱,仔细在她的印堂、神阙、足三里和三阴交熏艾。烧掉了大半根艾柱,沈灵雨才感觉自己的脸上身上,出了些汗,感觉很舒服。
她压下涌起的困意,问许砚:“安枫或者王霁云的联系方式,你有吧?”
许砚微微有些诧异,可还是回答她:“有。”
沈灵雨有些急切,对他说:“我等一会儿给你解释。你手机先借我用一下,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他们给合适一下。”
许砚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找到王霁云的手机号拨出去,交到了沈灵雨的手里。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王霁云快活的声音传过来:“许哥,过年好,有什么贵干啊?”
沈灵雨也笑着说:“过年好,王霁云,我是沈灵雨。”
电话那头的王霁云很惊讶,和沈灵雨随意聊了几句。沈灵雨问他:“你们接手银月酒吧之前,那里工作人员的名单,能发过来一份吗?我怀疑其中一个人是我仇家。”
王霁云顿了顿,声音中透着为难,道:“这个有难度啊,当初杀那些妖的时候你们也出力了,那些玩意儿死都死了,名单弄不全啊。”
沈灵雨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够准确,于是又补了一句:“人类工作人员的名单就可以。”
听她这么说,王霁云又快活地笑了,说这很容易。因为银月酒吧之前的人类员工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是妖,没跟着造什么孽,酒吧由苍瞳接手之后,人类员工依旧留在酒吧工作。
打完电话,沈灵雨照照镜子,脖子上的勒痕还在。为了不让外婆担心,她翻箱倒柜,无奈只找到了条和她衣服并不相称的丝巾,仔细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