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尘侧身看向南侯问道:“南侯怎么看?”
南侯摇摇头道:“成者王侯败者贼,一时一刻的留言算不得什么。何况,流言始终是流言,待到流言破除之日,天下人只会对定王更加推崇。至于那些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想必定王爷不屑理会的了。”
徐清尘点头笑道:“南侯所言正是,徐家和定王府的关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徐家是不能轻易开口帮定王说话的。更何况,如今天下大乱,定王这样的名声…也没有坏处。”至少怕墨修尧的人会比敢算计他的人要多得多,而敢背叛定王府的人,想必也要更少的多了。有的时候,恐惧也是一种很好的御下的方式。当然这不能太过了,而这一次定王妃遇刺是个很好的理由不是么?以后…璃儿也会安全一些了吧?经过这一次,天下人应该也知道,即使定王对王妃用情极深,但是定王妃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定王爷不会崩溃不会堕落,他只会更加疯狂更加冷血。
“如今,王爷还在西陵还好。等到王爷班师回璃城,西陵那边是否会出什么意外?”南侯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徐清尘道:“清柏到底还年少了一些,不过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他应当明白了什么叫乱世用重典。”
南侯父子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傅昭挑眉看着徐清尘有些好奇的道:“清尘公子似乎丝毫不为那些西陵权贵感到惋惜?”虽然说里面有不少是和刺客有关的人,但是大家都清楚其中更多的还是镇南王的心腹以及西陵真正有才干的人。王爷此举是断了西陵未来十年里的人才啊。
徐清尘笑容清冷,“只要王爷不屠杀普通百姓,至于那些人…有几个是真正无辜的?就算是无辜的……”放眼往关外望去,飞鸿关外赤地千里,残垣断壁哀声四起。徐清尘抬手一指远处目光看不见得地方,“有人,比他们更无辜么?”真正无辜的是那些在战争中苦苦挣扎的百姓,而不适合那些本身就是发动战争的西陵权贵。
南侯轻声叹息,“清尘公子说的是。”放目远眺,哪些地方…曾经是他的故国。而如今却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徐清尘眉梢微微挑了一下,淡淡道:“如果不是镇南王的意思,那么就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了……任琦宁。很好,若是不做点什么回报他一二,清柏和璃儿的苦岂不是白受了?来人。”
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徐清尘背后,正是被叶璃留在西北的卫蔺。
“卫蔺,你亲自往楚京走一趟。告诉冷皓宇,暂时不必回西北了。协助大楚守军,务必守住楚京。”徐清尘淡淡道。
卫蔺也不多问,点头沉声道:“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清尘公子,守住楚京只怕是有些……”南侯皱眉道,他对于大楚的兵力和战力还是有些了解的。就算是有冷淮和华国公在,楚京也守不了三个月,而三个月之内,墨家军只怕很难抽出兵力来支援楚京。
徐清尘淡笑道:“吕将军那里的几十万兵马早就蠢蠢欲动了,只是之前一直防备着雷振霆才不敢擅动,现在雷振霆正在跟墨景黎死磕,就算想要抽身也来不及了。等到解决了咱们跟前的围困,再去楚京应该还来得及。到时候王爷也该回来了。”
南侯暗中默默盘算了一盘,觉得徐清尘此举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也还不算不可为,最重要的是一旦成功了,那么定王府的领地将会比现在扩大一倍有余。
“不过如此一来就要直接对上整个北戎和北境了。还有南方的雷振霆,等他站稳了脚步很难说不会在回过头来与北戎北境合围我们,以墨景黎的胆量只怕拦不住也不会拦他。”
徐清尘淡笑道:“雷振霆不是还有慕容慎么,另外,咱们在大楚境内还有一只伏兵可用。”
“……”
315.西陵皇迁都
听了徐清尘的话,南侯父子也同样是一惊。就在定王府和大楚已经决裂这么多年的情况下,大楚境内竟然还隐藏着一只伏兵,甚至直到现在大楚已经四处战乱了也依然没有暴露于人前,这不得不让两人在心中惊叹定王府的底蕴。不过两人都是知道分寸的人,徐清尘没有细说他们自然也不会去问。
南侯望着关外不远处的猎猎旌旗,问道:“关外的北戎大军和西陵大军清尘公子打算怎么处理?”
徐清尘淡然道:“北戎一心一意的想要南下攻占大楚的地盘,不会与咱们硬碰硬。至于西陵,也不过时虚张声势跟在北戎兵马身后摇旗呐喊罢了。既然如此…这两路人马,咱们就一并吃下了。”
南侯看向徐清尘道:“清尘公子有此信心?”
徐清尘莞尔一笑道:“行军打仗是南侯的事情,怎能问在下有没有信心?说来惭愧,让在下筹谋一二尚且还有可为,这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事情却不是在下所长。”南侯一笑道:“公子过谦了。”就凭徐清尘方才的打算,就不能算是完全不懂军事的人。不过比起清尘公子的文章风流治世之才,这一点却是不那么显眼了。
“岂是过谦,这一仗,就要劳烦和南侯和吕将军费心了。”徐清尘正色道。
知道他这是将这飞鸿关和这些墨家军将士托付给自己,南侯心中也是一热,正色道:“请清尘公子放心便是,老夫必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此甚好。”徐清尘点头笑道,“不妨让北戎人看看多年未战墨家军是否不如他们了。”
清清淡淡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南侯心中也不由的升起一股豪气。他虽然前半生打过不少仗,但是对于能够统领墨家军对上北戎西陵两大强敌却是想也没有想过的。
这日,西陵皇城外却是人潮涌动,气氛森然。身着黑衣的墨家军将士已经换下了原本的西陵守军站在城头上。这也标志着这座西陵皇城从此完全的归属于墨家军了。城门外,绣着龙纹的明黄色旌旗迎风飘扬。一排排各种各样的马车排在皇城外的官道旁,等待着启程的时候。今日是西陵皇正式起驾离开皇城前往安城的时候,还有不少跟着西陵一起离开的权贵和朝中大臣。
至于普通百姓跟着西陵皇离开的虽然也有但是却并不算多。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忠君爱国的事情其实离他们很是遥远,何况西陵皇城并不是被墨家军强行攻破而是被西陵皇拱手让出的。这样一来,肯跟着西陵皇的百姓自然也就更少了。墨家军名声素来不错,与其跟着西陵皇放弃自己世代经营生活的地方奔向那未知的地方,还不如在定王府的手下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所以,城外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前来送行或者看热闹的人倒是比要跟着一块儿走的人要多得多。这不免让西陵皇感到有几分凄凉,但是这世上最多的便是普通百姓,西陵皇自然也没有将这些寻常百姓看的有多重。
“定王,王妃来了。”
西陵皇要走了,墨修尧和叶璃自然是不能不来送行了。好在修养了几日叶璃早就好了许多,只是徐清柏如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墨修尧一手环着叶璃的腰身将她护在怀中,丝毫也不避讳周围众人的目光。但是叶璃起有些惊讶的发现,周围的人特别是许多高官权贵看到他们的神色不是往日的恭敬逢迎,而是充满了一种极度的恐惧。再仔细看就发现,这些人的畏惧的目光并不是看向自己而是对着自己身边的人的,不由疑惑的抬头看了墨修尧一眼。
因为叶璃有了身孕,而且墨修尧隐隐也有些发现叶璃并不喜欢自己大肆杀伐,或者只是墨修尧自己心中不乐意让叶璃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性。叶璃醒过来几天后,周围的人竟都没有将她昏迷的那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叶璃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恐惧所为何来。
“陛下,祝陛下此去一路顺风。”极难得的,墨修尧对着西陵皇拱了拱手朗声笑道。
西陵皇不由得愣了愣,竟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连忙回礼道:“承定王吉言,朕也恭喜定王和王妃喜得贵子。”叶璃点头浅笑道:“多谢陛下,陛下保重。”
虽然对这占了自己大片土地和皇城的人还必须含笑以对的感觉十分苦逼,但是好在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完全脱离墨修尧这个杀神了,这让西陵皇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是,笑道:“多谢王妃,朕便告辞了。”
墨修尧淡笑道:“不送。”
西陵皇的龙撵就停在不远处的官道中央,周围布满了原本的宫中侍卫和内侍宫女。龙撵后面便是宫中嫔妃公主以及宗室王宫的座驾,看着西陵皇被人搀扶着上了龙撵,其他人才跟着上车准备出发了。
等到龙撵开动之后,墨修尧便挥手对身后一起来送别的众人挥手道:“行吧,都散了吧。”扶着叶璃便要转身回城。身后众人默然,王爷你做戏也好歹做的像一点吧。不说要目送远去,至少别西陵皇的龙撵还没走出一步之遥你就急着转身而去啊。
不过对此墨家军的将领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了,而原本的西陵权贵也没心情在新主子面前表示对旧主的尊敬,默了一会儿遍都散了。
“定王妃…妾身求见定王妃……”叶璃与墨修尧正要进城,便听到身后传来有些尖锐的叫声。叶璃转身,只见白夫人一脸焦急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可惜刚刚发生过行刺的事,叶璃跟前的侍卫在叶璃醒来之后就发现全部换成了麒麟。虽然对此叶璃有些不愿,但是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必然是吓到了不少人,便也没有出声反对只当是让关心自己的人安心罢了。
白夫人才刚叫出定王妃的时候便被定王府的侍卫拦了下来,距离叶璃还有十几步的距离。眼看着叶璃便要被墨修尧扶着进城去了,白夫人心有不甘便放声叫了起来,“王妃…妾身有事求见王妃……”
在场的众人皆是默然无声,他们当然知道白家的事情,白家千金当天就被定王给杀了。许多人便在心中猜测着定王府打算什么时候动白家了。
叶璃微微蹙眉,想了想道:“请白夫人去驿馆吧。”身后的侍卫应了一声,拎起白夫人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西陵皇离开了,留下一座空荡荡的皇宫。西陵的皇宫面积比起大楚的皇宫和大楚南方的前朝旧宫都要小一些,但是再小它也是一座皇宫。而墨修尧明显没有移居西陵的打算,那么这座皇宫的处置就成了一个问题了。历来前朝旧宫若不是作为新的王朝宫殿便是作为行宫存在的,又或者就是让它荒废日久渐渐毁掉了。但是这都不符合定王府的行事,最后墨修尧想了想便定下来,皇宫的前半部分废掉那些皇帝专用的东西,作为西陵皇城未来的最高主事衙门。后半部分也就是后宫,暂且封闭,以后再做打算。
因为很快就要离开西陵,墨修尧和叶璃也没有打算搬进皇宫里过过住皇宫的瘾之类的无聊打算。送过了西陵皇之后便依旧回了暂住的驿馆。回到驿馆第一件事叶璃便和墨修尧一起前去探望还在养伤的徐清柏。
徐清柏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到底还是伤的极重。这么几天养伤下来也只能坐在床上靠着高高垫着的枕头跟他们说话。叶璃进去的时候,徐大夫人正在喂徐清柏喝药,这让徐清柏不由得感到有些不自在。他都这么大了,而且又不是伤了手还让母亲亲自喂药总是有几分不自在的。看到叶璃和墨修尧进来不由得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徐大夫人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悦的轻哼了一声道:“不管是谁来了,你给我先将药喝完了再说!”
徐清柏无奈的道:“娘,你将碗递给我我自己喝就行了。”他还可以端着碗一口灌进去,这样一口一口的喝…要知道汤药的味道从来就没有好过!徐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知道药苦了?那还不好好养养伤?你当我不知道你昨晚又看那些卷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