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却是一怔,死死地盯着简雍对答不上来。良久,孔明微揽我的肩胛,浅笑,“奔波半日,你也累了,我们先进去吧。”随后,牵引着我往县府内走去。
身后,徐庶拦住简雍,没好气,“你这老头儿胡说八道什么?没看到阿硕正怀着孩子吗?若是惹她动了胎气,你就看着孔明怎么弄你吧。”
“我这也是为孔明好,这女子是什么身份,阿娈又是什么身份,你也不比较比较。”简雍理所当然,丝毫不将徐庶的话放在心上。
阿娈,这应该是个女子的小字吧?娈,美好的意思,所以那是个美好的女子吗?可是,美好的女子同我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同我作比较?
最重要的是她与孔明又有何干系?
心生芥蒂地侧了侧身子,我躲过孔明的碰触,故作泰然,“我的身子还不乏,可以自己走。”
没想到,初离襄阳,来到新野就遇上这样的事情。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孔明佳人在怀的模样,男才女貌,天作之合,让我情不自禁地攥起拳头来,指尖掐的掌心生疼。
诸葛孔明,诸葛孔明,你可千万别真的有了才貌双全的红颜知己,不然,我真的不知晓要怎么办了。
我到底是未来女子,无论如何也容不得我的夫君有其他相好的女子。
远会情敌见人笑
县府作为一方官长所居之处,自是偌大。外院为办公之地,设有县衙、议事堂等,多有兵士守卫,显得肃穆庄重。内院则是私居之所,住着刘备一家以及其麾下一众文臣武将,相互来往,倒也颇为和谐。
虽然,孔明此今在刘备在帐下还未奉职,但因刘备器重,所居之处尚是佳好。
只不过,我未曾料到,初步入内院便遇见了那所谓的阿娈,从听闻到相见,竟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那是正对着院门的一间凉亭,檐角弯弯,内置石案一方,苇席几张。凉亭外秋菊环绕,明艳的黄色在晌午时分的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那片璀璨中,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端坐于石案之前。她面若桃李,唇若含丹,小巧的面颊上缀着深深的梨涡,莞尔一笑,有着牵动人心的力量。即便她是坐着的,我亦是可以窥探出她窈窕的身姿,犹如削成的双肩自然地垂着,纤细的双臂在薄衫的包裹下极为灵动,虽方为年少却已是发育得颇好。
不过,她吸引过去我的眸光,倒不全然是因为她的容貌,也还是因为她的琴声。
石案上的那张七弦琴,质色甚佳,想来定是由极好的桐木制成,乃是琴中上品。佳琴美人,名曲《凤求凰》,自古好景。何况那少女十指纤纤,抚琴的姿态犹如翩跹起舞,清韵灵动,若只是观着,当是引人驻足流连。可稍是通晓琴艺的人,便能轻易地听出那曲调中严重的缺憾,多是因技巧不足,运指不稳造成的。
犹记当初学琴,庞统为了训练我的指法和技巧,逼着我每日运指,起初半月皆是能看到我指尖淤血红肿的情形,那痛楚如今想来还让我颇为心有余悸。十指连心,果然不假。
听罢,我失笑摇首,想这姑娘倒是急功近利得很,学琴时日尚未足够就迫切地弹奏起琴曲来。彼时,我自然还未知晓,这位少女便是阿娈,我的情敌。
脚下步伐未止,我并不想多管闲事,便欲要收回眸光,继续默然地跟在孔明身后。可恰是此时,那少女身旁随侍的婢子,抬手指来,颇为兴奋地说着:“姑娘,是诸葛先生。”
闻声,我步履一顿,望着那少女,突然就挪不开眼了。只见,她顺着婢子所指的方向,凝眸望来,在触及孔明身影的那一瞬,笑靥如花又难掩娇羞。她的唇瓣动了动,唤出一个“诸”来,而后的“葛”字因是瞥见了我被吞咽回去。
与我对视,她莹亮的瞳眸有片刻的迷茫。而当她视线往下,瞧见我隆起的小腹时,莹亮的眸子由迷茫变成浅哀,十指瘫在了琴弦之上。
她对孔明的情意,我只消一眼便看清了,那样眷恋的凝视,是我所熟悉的,亦是我曾有过的。
在先前那一盏茶的功夫中,我曾思虑过与我争抢孔明的女子该是怎般模样。美貌自是不必说,只因即便是最为寻常的女子,与我作比,亦是可以算作美人。才学我有足够的自信,并不担忧那女子能胜过我,毕竟未来知识夹杂着幼时所学,我知晓得也算是不少了。不过,性子,我倒是未曾想过会如眼前所见的这般模样,未哭未恼,似是有些过人。
霎时,我便有了危机之感。所谓情敌,大约皆是能让自己看到自己的不足,然后恍然疑虑自己所思慕的人是否会因为自己的此些不足而易情而去。毕竟,我暂时胜过少女的便只有才学,可是还未深交,谁又知晓这少女会不会亦是博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