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我集中思绪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司马懿又是突然打断,有些犹豫地说着,“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询问我的?”那神情,那语气,好似我忘掉什么大事一般。
我不解,却还是坚定的摇摇首,诚实地答:“没有啊。”难道,我该询问他可知晓他赠予我的木簪丢落于何处了?不过,不用想我也知道,这么问,他定是会勃然大怒,痛斥我不珍惜他赠送的物什。
“对于救你的那位将军,你就……”似有不信地审视我,他委婉地说道。我却是不给他说完整的机会,倏地拍手大叫,“对,就是那个时候!”就是那个时候,我险些丧命被人救下,身子为人一揽,惹得衣袖因惯性挥动,让木簪从袖中滑出。
“阿硕,你何时才能不自欺欺人。”司马懿却是微微慨叹,瞥了我一眼后,挥袖转身,懒得多言地离开了居室。
我望着他的背影,苦涩一笑。其实,他想说什么,我能猜出个七、八分,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他说,不想让他告知我那个将军的身份,不仅因我与那个将军本就没有什么情分,还因我早就知晓那个将军的结局。如此,我又何必给本就不痛快的自己再找不痛快呢?
摇首,不再多想,我随手抓了件披风就匆匆地出了屋室。
在到市前,我设想过即便是寻到那处,我亦是找不到那木簪,因为世上有无数种可能,也许那木簪已经被人拾去了,又也许那木簪根本没有掉在那儿,此类种种铺满脑海,可是,我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古时会在夜间闭市,这般,别说找不到了,就是连找的机会都没有。
坐在市门前,我又是一阵颓然,想着,难道那木簪真的再也寻不到不成?若真是如此,司马懿会不会记恨于我呢?
“你是不是在寻这个?”就在我暗自懊恼的时候,上方响起一个慈善的声音,有些熟悉,而伴随着那声音,一根木簪出现在我的眼前,祥云图案,正是司马懿所赠的那根。
几乎是用抢的,我夺过那木簪,如释重负。还好,它没有丢,还好,我找到它了。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进怀中,我拍了拍以确保它此番决然不会再掉了。
虽说这根木簪并非孔明所赠,但这是我与司马懿知己情的示意,我亦是极为珍惜的。
“你与司马仲达可是有情?”上方的声音再度响起,不是无事的询问,而是携着关怀的。
我抬眸,望着那人,审视着那人的五官,心有激动表面却是异常平静地答,“没有。”
“没有?”那人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发顶,“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于曹公,让你的身份被揭露?”
我自信一笑,无所谓地道:“你随意。”说完,我掸了掸裙裾上的灰尘,起身,对着那人施了一礼,平淡而疏离,“多谢将军归还木簪。”
他顿了顿,随即,笑意更甚,“姑娘毋须客气。”然后,没有迟疑地转身,欲要离去。
与此同时,我想起娘亲曾同我说过,我有一位舅父,名唤蔡瑁,字德珪,乃是蔡氏最为年幼的小公子。他自小聪慧,有大志,又极善言辞,是家中最受疼爱的孩子。娘亲说,我那么会说话大约就是受我舅父的影响。而且,我的五官生得与舅父极为相似,皆是端正秀气的模样,尤其是那鼻翼,简直像是与舅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对于我来说蔡瑁这个舅父并没有多大的存在感,毕竟我不是真正的黄月英,与他没有所谓的血缘至亲,再者,我也从未见过他,更是不会和他有什么舅甥之情。
可是,如今我却很有想要和他相认的冲动。因为,仅是两次会面,我就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好,救我、帮我拾回木簪。
犹豫了许久,我有意地提高声调,让他听见,“荆州归曹,众人皆言刘表妻弟蔡瑁卖主求荣,不知此事可是真?”
他回身,笑着看我,满含宠溺,“蔡瑁身负家族荣誉,更要保全两位阿姊,因而只能投曹。”答完,他反过来问我,“你母亲近来可好?”
我摇摇首,道:“我也有许久未见母亲了,不太知晓她的近况,不过,母亲的身子一直不好,将军该是清楚的。”
他颔首,安慰我,“你也无须担忧,待曹公归许,我自当请命留守荆襄,到时,定会多多照料你母亲,决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那将军可知晓襄阳黄氏此今如何了?”黄氏一直是我心中的担忧,他身在曹营,应当能够知晓一些黄氏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