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狠绝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不再管他,只呢喃着:“恨我吧,一直恨着我,这样,你会好过一点,我也会好过一点。”
“可是,他更想要的是你与他和好如初,这样才能真的让他好过。”缓缓的,向宠提醒我,带着对马谡的惺惺相惜之情,“我看得出,你,你并不是真的狠心之人,怎么能忍心看着他难过?”
我笑,平静无波,“因为,比于我所在意的那些,看着他难过根本不算些什么。”
向宠顿住,无言以对。向朗却是笑起,对着我和善颔首,似是在说先前我同林氏说着的话,弟妹,你好。
人生得意须尽欢
诸葛均的亲迎之礼,出乎意料的宾客满堂。原本,这该是件颇为佳好的事情,因为能有这么多人一同前来为他道贺。可是,诸葛均的心情并不愉悦,只因,身为兄长的诸葛瑾至今未到。
由此,我不禁想起那时我同孔明成亲,诸葛瑾一样未到。那时,他有政务需忙,那如今呢?孙权早已自合肥归柴桑,周瑜虽然忙于攻打南郡,但是,并没有什么需要麻烦诸葛瑾的地方,如此,他为何还是没有来呢?即便,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他也该写封书信告知一声不是吗?
心里如此想着,我却不能这般说出口,只能尽量地往好处去想,宽慰诸葛均道:你知晓的,长兄素来先公后私,此番,想必是被什么公事给耽搁了。又或许,他此时正在来的路上,待你迎亲回归,便已坐在篱落间等待。毕竟,你是他最小最亲的幺弟。
诸葛均笑笑,并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他也不愿放弃这么个微薄的希望,转而,释然地央着孔明和庞统等人随他前往南阳迎娶新妇。
我则留在家中,招待前来的宾客以及准备晚宴所需要的物什。
晚宴不难,蒸煮炒闷,只要不是什么稀奇的食材,我皆是可以烹出。而招待宾客,便没有那么轻松了。面对那些熟悉的人,我多是真情真性,时而同他们玩笑几句,嬉笑怒骂自在其中。但是,面对那些陌生人,我则是笑语嫣然,温婉贤淑,举止得体。两相对比之下,大有精分之嫌。
自然,那些陌生人乃是诸葛均的私交,是诸葛均在脱离了孔明的照拂后,有了的属于自己的圈子。不过,令我惊讶的是,那些陌生人中竟有许些日后同样归于刘营的同僚,譬如,杨仪,譬如,廖化。让我忍不住地感慨这世界还真是很小。
其外,我还诧异于司马懿同徐庶的到来。虽然,此今,襄阳隶属于曹操的管治,但是,诸葛均到底是同孔明有着极深的联系的,他们就不怕招惹怀疑吗?不过,我倒也不算担忧,因为,他们二人能有那般的名声,绝非偶然。
司马懿则是不甚在意,睨了我一眼后,戏谑道,你为何不担忧我同元直前来,名为观礼,实则是要将先生这等一战扬名的人物抓回许都?你要知晓,曹操对于当初没能赶在刘备之前招纳先生颇为遗憾。
我撇嘴,干笑几声,唤一声经华,道,你的笑语可真好笑。
他也不反驳,更不强调他乃是司马懿司马仲达,并非宋达宋经华。
随后,篱门被敲响,有信使自江东送信来。
书信的封纸上娟秀地写着“黄硕弟妹亲启”六字,让我不消片刻便将那人猜出。在江东,会唤我弟妹的就只有诸葛瑾和其妻王氏,而字体如此秀美的,大约只能是长嫂王氏了。
王氏在信里如此写着:经年不见,分外挂念。赤壁一战,刘孙联盟,乃是孔明之大才。子瑜见此,分外愉悦。然,乱世纷争,朝不保夕,刘孙难久同。子瑜思量,兄弟争锋之局难改,遂故作淡漠之姿。如今,阿均初立,必将依其二兄建功业一番。子瑜恐其为难,愿受其误解,失约不告。他虽不在意,实则怅惘异常,我等为妻为妾,纵然不能为其解忧,也望有所可为,因此,致信于你,乞望宽恕。
到此,我先前所有的疑虑和抱怨都消失殆尽。不由得觉得自己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是忘却往昔王氏同我言说的那些,怀疑起诸葛瑾来。如若,先前我不慎将此些加诸于诸葛均,只怕是做了破坏他们兄弟之情的恶事。
所幸,没有。
到底,兄弟之情是什么呢,竟是可以让诸葛瑾做出这么多的牺牲,不在乎为手足误解,不在乎不能守护在他们身边,只盼他们能够欢欣愉悦?
显然,我不能感同身受。只因,不论是在未来还是在此,我皆是家中的独女。
我沉思良久,忽略了眼前的一切景象,耳边的所有声响,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直到,司马懿忽而出现在我眼前,高唤了我一声,才懵里懵懂地反应过来。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我询问:“仲达,你有手足吗?”不是什么堂亲、表亲,是真的生身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