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点更成为往后庞统一度用来折损孔明的依据,言曰,孔明果真是不如他的,竟是勤奋三年才取得他两个时辰闲谈而得来的地位。
对此,我颇有异议,总觉得庞统损孔明损得过分了,竟是拿身份地位说事。但,很久以后孔明同我解释,我才知晓,庞统这么说,并无恶意,相反的,他是想奉劝孔明莫要将情义看得太重而因此阻碍了他的前程。
至于这番奉劝到底有没有用,看孔明日后的下场不难猜测。
不过,在孔明解释此事之前,庞统获得我的原谅乃是另一法子,这个法子我谨记了一生,直至老直至死都没有忘记过。
那是十旬休假的一日,不弃安然午睡后,我于中庭练习射术,庞统坐在一旁,一手酒壶,一手糕点,优哉游哉地围观。
早前,我曾同他提起过我会射术的事,他不信,硬是嚷嚷着要我展示给他看。我一个不服,便应允下来,如今,既已有了时间就没再耽搁。
看着我稳步站好,抬弓搭箭,庞统笑道:“姿态倒是像模像样,只是不知晓你射不射得准?”
我勾唇,“你说呢?”
随即,我瞄准远处的榆木的主干,使力地拉开弓弦,正欲奋力射出的时候,竟瞧见某个熟悉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于是,手臂一转,五指一弯,箭走偏锋,不仅没有射中榆木主干,就连旁枝都没有射中,但,我射中某人身边的栏柱,与他的项上人头相距不到三寸。
他受惊,沉沉地哼了一声。
我失笑,故意提音,同庞统说着:“好吧,我承认我的箭术还不到家,竟是没有射到榆木分毫。”
庞统扬眉,一副我就知晓会是如此的模样。然而,不等他出言损我,就听到险些被我射中的那人愤愤道:“是谁?”接着,那人便拿着我射出的那支羽箭做证据,阔步过来。待到那人看清是我,瞬间就什么都明了了,冷笑,“是你,我也就不惊讶了。”
我嗯哼,双手抱胸,看着他满目挑衅。
刘备说过,不准我再同他私斗,往后,谁再因谁受伤都将面临着被逐出刘营的危险,但是,刘备没有说过我不可以恐吓简雍。只要不让他受伤,不吓死他,我想不论我做什么皆是无伤大雅的。总归,面对简雍,我不会让自己吃归。
“可惜,主公有令,不然,我就不知晓这一箭会不会再靠近你三寸了。”落在你的脑袋上,而后一了百了,了了你的生命,也了了你我之间的恩怨情仇。
他嘲讽地扬唇,借着身高俯瞰我,反讥,“你敢吗?若是你敢,当日在驿馆的那一箭削去的就不会只是我的青丝了,而将是我的双臂抑或头颅。可是,我敢,我甚至敢在主公的军令之下弄死你。所以,黄月英,你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保证你还能活上十年八载。”
呵呵,我真是吓死了。
眉眼恣肆,我欲要告知他,前不久我才亲手了解了某个人的性命,问他现今要不要试试?可,被庞统抢了先。
只见庞统倏地置放下手中的酒壶与糕点,起身到我面前将我藏到身后,高挺的身姿完全将我保护住,望着简雍低头询问:“他就是那个老不死的臭老头?”
那一瞬,我有片刻的怔愣,恍然瞧见了某个可以称之为伟岸的兄长的身影,动容的,情不自禁地软弱下来,点了点头,有了想要依靠除孔明以外的另一个人的感觉,不过,那种感觉与思慕无关。
或许,没有血缘,没有结拜,我亦可以将庞士元这个损友默认为我的兄长,非是玩闹,非是好笑,而是真实的会将我当作亲妹般保护的兄长。
而后,在我晃神的期间,庞统做了一件颇为放荡不羁的事情:随手拿起我置放在石案上的羽箭直直地刺入简雍的肩胛,威胁简雍,“主公说过不准她伤你却没说过不准我伤你,再者,我庞士元也不是孔明,没那么多的顾忌思虑,因而,我不怕你同我耍狠,不过,你倒是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
说完,他又将那羽箭拔出,丝毫不在乎简雍伤处溅出的鲜血碰触到他的衣裳,续言:“同时,你也要知晓真的耍起狠来,不同于我的光明正大,孔明会让你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还有……”突然,他又将我推至身前,“这个姑娘乃是众多荆州名士宠爱着的人,不是你能随意欺辱的鄙陋女子,以前,没人在她身边你欺负她也就罢了,若是往后我在,你还敢,你且看我会不会凭整个荆州世族之力毁你简氏一族。”
霎时,简雍没了笑靥,面色惨白。难得,他这般见惯生与死的外交政客还能为他人震慑到。
可是,比于简雍,我也没有好多少,呆呆地望着庞统,眨眼再眨眼,很难置信他刚才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