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办法,我们一定可以一起逃出去的,好吗?”她颤抖的手,缓缓摘下了她脸上的面具,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呢?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唯一能够入眼的,只有她眼中的一丝希冀,和脸上的泪痕。
“带我一起走,求求你们……这个地方,就快要把我给逼疯了。”
……
“小心!”
“谢谢你,2701。”
“我有名字的,我叫郭晓幽,你呢?”
“夏梓鸢,出去以后,我们,也要做好朋友。”
“好,一言为定!我们大家,都会平平安安的……”
平安么?
当时在海滩边缘醒来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被无尽的浪花冲刷着身体,我甚至以为,自己在接受着光明的洗礼。不知道,逃往其余方向的你们,能否幸存。
捡回了一条命,这对于我而言,是多么大的荣幸。可是,我没有想到,在那之后,会有多少的不幸发生在我的身上。夏明海,你应该感到荣幸的,因为你成功的为自己选好了死路。
“小鸢……”顾傲尘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她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但是偏偏不可控的醒不过来。
“我,很好。”夏梓鸢的手摸索着,在黑暗中找到了他的唇,黑暗中,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样令她着迷。一个翻身,她骑在了他的身上,眼中,带着几分肆意的迷离。她嘴角微扬,在月光之下,是那样的邪魅耀眼。“小东西,你是我的。”
她俯身而下,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一只手附在了他的唇边,拨弄着他的唇瓣,白玉指递到自己的唇边一舔。
甜的要命。
“夏梓鸢。”顾傲尘抓住了她的手腕,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我说过,你是我的。”夏梓鸢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了他的手,因为她用力较重,顾傲尘怕伤到她,松开了手,不料却被她反客为主,两只手分别扣住了顾傲尘的手腕,俯身看着他。“我……我,我没事。”
夏梓鸢晃了晃脑袋,脑袋有些晕,连身下顾傲尘的面容看着也有了几分模糊。她咬唇怒道:“该死!你喂我吃了什么?!”
顾傲尘愣了一会,有些难以置信,她,不会是在梦游吧?
“我什么也没有做。”
“你,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为什么?我们,我们都是无辜的。”
“夏梓鸢,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我爱你,我爱你啊,顾……咳咳……顾傲尘。”她突然神情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胸口,呕吐了两声,身躯一倒,差点落到了地上,还好顾傲尘动作极快的抓住了她。
“小鸢,小鸢,你怎么了?”顾傲尘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只见她扶着脑袋,像是十分混乱的模样。
“我……我的头,好疼。做噩梦了……”
“别怕,我在呢。”
“顾傲尘,我要抱抱。”
顾傲尘抱住了她,感觉到她的身躯有些许的颤抖,又抱紧了一些。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许你离开。”
夏梓鸢紧闭双眸,说:“我说的,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离开啊。如果,我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你会原谅我吗?”
“就是,忘掉这些年来发生的所有的一切,变成一个空白的人。虽然说,那可能,已经不是我了。anna说,我还有五年,最多。到时,为了安全,她也会强行对我进行心理治疗。可是,我不想忘掉你,不想忘掉大家。”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到那个组织的。”
“我也希望是如此,我才舍不得,你放心,就算找不到,我也会把自己藏起来。她,也别想找到我。”
“我陪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可是,堂堂……”
顾傲尘打断她的话,说:“我是你的男人,我必须对你负责到底。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会找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然后,把我们两个藏起来,谁也找不到。我会陪你一起终老,厮守……”
“为什么啊?”
“因为我爱你。”
“那,那我也爱你。”
“好勉强。”
“你还嫌弃?再嫌弃你也得受着。我们,都会好起来的吧?只要有你陪着,噩梦,我都不怕。”
第二天的早晨,下了大雨,天空灰蒙蒙的。她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顾傲尘去谈合作了,她一晚没合眼,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还能起床去工作的。夏梓鸢睡了没多久,楼下是女佣们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她实在睡不着,翻身起床。
手机里是叶晶晶最近新发给她的歌曲,她播放循环听了几遍,很好听。后来,因为一首《未接来电》,叶晶晶再次爆红。她还记得,开头的几句歌词,勉强还能够哼唱。
“隔着手机屏幕,你看不到这边的我在哭;难说出的话语,依靠短信编辑就能发出;文字字字句句在代替我哭诉,你却偏偏读不出……”
肚子疼,她进了洗手间,果然是好事来了。偏偏挑在了这个时候,顾傲尘不在,她让女佣倒了一杯水,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搞笑短视频,试图借此缓解腹部的钝痛。
她听不懂,她只能说这首歌的曲调悲伤婉转,好听,却听不出词中的意思。她看了好多的评论,以为“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不过时隔多年才能体会到的事,原来,也能够在一瞬间读懂。
你的手机中有几个未接来电,关于我的你从来都不肯接,没有任何东西割断我们之间的线,你却告诉我我们之间缘浅。你手中握着的她越走越远,我只能看着你们幸福终点,明明昨天我们才刚见面,怎么搁浅我的遗憾……
南宫一打电话跟她说,叶晶晶昨晚喝了好多的酒,难怪昨晚叶朶朶提到过给晶晶打电话她没有接,不知道在外面跟南宫一鬼混什么。她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才知道,原来那首歌,能够唱得那样撕心裂肺的原因,都是因为,一个在青春,留下的遗憾。
叶晶晶是在医院里醒来的,夏梓鸢赶过去时,她正在吊着点滴,眼睛红肿的不像话,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她怎么了?”
“胃出血。”南宫一解释说,于心不忍的又看了叶晶晶一眼,低下头去。
“你看着她喝的?南宫,你怎么不拦住她?”
“我拦不住,你根本就没看见,她昨天晚上的那个样子。如果这件事情,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吧。是我,眼睁睁看着她酗酒,把自己灌醉的。”
夏梓鸢说不出话来,她的胸口上下起伏,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担心。她几步上前揪住了南宫一的衣领,声音颤抖,的,问他:“她是不是喜欢易寒?”
南宫一皱眉,面露苦涩之意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
果然,她猜的没有错,她就说,这么久以来,以晶晶的性格,怎么可能还会跟易寒和千筱有任何的瓜葛?她可是巴不得离伤害过或者是令自己不爽的人远一点。可是,偏偏,到了易寒这边,就变了样。
原来,她早就已经……用情至深了。
晶晶,你,痛苦吗?
“你做什么?”见夏梓鸢去翻看叶晶晶的手机,南宫一叫住了她。“你知道,她最讨厌别人看她的手机,就算是我们也不行……”
没等南宫一说完,夏梓鸢的目光,就被手机屏幕上的文字深深吸引了。
嘿,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忘了,我们两个已经相互拉黑了。
可是我好想你啊,我一想到,你即将,牵着别的女生,举行婚礼,我就,好悲伤,好悲伤。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在你那里,一直都是。
我好喜欢你,是真的,没有开玩笑。对于千筱也是,没有开玩笑,她,配不上你,易寒。
你就是个大傻瓜,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你不就是心里对千筱亏欠吗?行,我替你还,她要我怎么还都可以,低声下气,还是废手断脚,我都愿意。你们,能不能不要抛下我啊?!
就算是做朋友也不行吗?我真的好喜欢你的,只要,只要让我每天见上你一面,说一句话,我都可以,心满意足……可不可以,把你的怜悯,分给我一点点?
我在无人的街头吹着冷风等你,你在她的宇宙不吝啬施舍温柔,我能够做的,只有默默走开,然后,放开我的手,随你们去走,去笑。
好歹,我为你写了那么多的作业,帮你在那么多场的考试作弊,我们……你,就不能报答我一点点吗?你说过不会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的,你说你也是喜欢我,爱我的。
可是,可是我们都没有能力去说不,去拒绝。千筱无辜,你何时也想过我是无辜的呢?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两情相悦,为什么明明在认识我之前你根本就不懂爱情!为什么你要订婚?为什么,为什么要有千筱这个角色出现,卡在你我之间……
我太痛苦了,易寒,什么时候你的嬉皮笑脸能够传染给我一点?让我也能够做到,像你一样,像你这样的,没心没肺的抽身离开?
易寒,我给你发的歌曲,你一定要记得听哦,因为,这里面,都是我全部的爱了。我把我对你的思念,都写进了歌词里,别人听不出来,但是,我相信你呢。未来,我不能够继续陪你一起一直走下去,但是,或许我的音乐可以。
易寒……
这么多条的消息,发不出去,不知道,她当时的心里,有多难受。
夏梓鸢看了看病床上的叶晶晶,对南宫一说:“麻烦你照顾好她,如果是情殇,就只能依靠时间来修复了。时间会还我们一个面带微笑的晶晶的。”
“我也坚信,那易寒的婚礼那边……”
“我会送她出国旅游。”
“我知道了,小鸢尾,你,成长了很多。”
“你也是。”夏梓鸢朝他笑了笑,说:“终于没有一天到晚缠在我身边了。”
是吗?跟在你身边,我,还有资格吗?
“你现在幸福就好。”
“其实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都会遇到的,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孩。反正,我们都还年轻,现在觉得接受不了的事,在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只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就是爱而不得吗?世界上心碎的人何止千千万。”
“如果是你,亲身经历,你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南宫一的脸上带着一丝的迷茫,他突然感觉眼前的夏梓鸢有些陌生。以往,如果是谁欺负了叶晶晶,她一定是二话不说直接还手加倍打回去的。
夏梓鸢的动作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她语气坚定的说:“我可以,就算不可以也要可以,如果,连我都垮了,我们三人,还有朶朶,接下来的路,应该要怎么走。”
原来,她并不是变得陌生了,而是变得成熟了好多。第一次,能够在夏梓鸢的身上看到这样的改变,顾傲尘,这就是你带给小鸢的吗?不再意气用事,处事圆滑周到,不仅要注重脚下,还要顾好将来。她们三个人,就像是三个极端。他沉迷于过去夏梓鸢出手相助的回忆里,决定誓死相随;叶晶晶沦陷在现在的悲痛之中,难以自拔的感性;夏梓鸢将所有美好的幻想和愿望都寄托在未来,对于现在,她既不伤感,也不迷茫。
过去,现在,未来,她们就像是三点一线上那三个重要的支点,唯一能够支持她们一起走下去的,就是她们友好的关系。黄金铁三角,叶晶晶也曾经将他们的关系这样做比喻。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不是那种像看起来可以笑的没心没肺的人。你的心里,一直都有大家,有怜悯,有悲痛,有担忧,也有幸福和喜悦。小鸢,你大可不必一个人承担这些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夏梓鸢打断他,说:“不,这就是我的责任,是我,把你,晶晶,还有朶朶联系在一起的,我们相识相知,在一起的每一点回忆,都是以我为中心展开的。所以,一旦大家之间出了什么事,我,才是罪魁祸首。”
“你在胡说什么?!”南宫一怒吼一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真的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自责好吗?不管结果如何,那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我救下叶朶朶,那是我在替自己赎罪,与你们无关。”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帮晶晶,你跟叶朶朶扯不上边的,小鸢尾,算我求你了,对自己好一点,你偷偷懒,或者什么时候把我们抛在脑后行吗?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自私一点?”
“可是,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啊,南宫一,对不起,我知道,我跟顾傲尘在一起,确实是伤害了你。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上一句抱歉,就像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没有真正的关心到晶晶一样。所以,算我求你……”
“你在说什么呢?小鸢尾,我是喜欢你,但是我从来就没有因为顾傲尘的事怨恨过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何等出生,何等优秀,让我追随在你的身后,就算是以朋友的身份,也可以。关于晶晶,我会尽我的全力去帮助她,你,也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再自责了,这些,都不是你的责任。而且,你的事情,我们也一直都,帮不上忙。”
“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
“南宫,谢谢你。那,我们大家,还是好朋友吧?”
“当然,谁说,表白失败了,就做不成好朋友的。晶晶不信这一点,我就偏要证明给她看。其实,她和易寒也可以的。晶晶很单纯,我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这几天才寸步不离她。千筱说了,只要她与易寒结了婚以后,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她……可以允许晶晶在合适的范围内,接近易寒。这应该,也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说到底,大家的心中,都压着一块石头。”
“但是总好过崩溃,不是吗?”南宫一拍了拍她的背,松开了她,说:“什么时候,打比赛也叫我一个啊。”
夏梓鸢笑道:“必须的,我们黄金铁三角在,那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吗?”
“现在可不止我们三个了,你,我,晶晶,易寒,千筱,顾傲尘,还有朶朶,我们七人,都要好好的。活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没能在一起,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能够拥抱你,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