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微启,贝齿毫无征兆的咬下,又松开,手指悄悄的刮动着护栏上的石质。
顾傲尘……
“你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顾傲尘,你怎么了?”料苏天浩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该不会被打了吧?谁敢揍你,我帮你揍他。”
“不关你的事,我困了,你走吧。”顾傲尘起身送客,准备上楼。夏梓鸢连忙进了卧室,连刚拿的牛奶都一口还没喝,便上床将自己裹在了被窝里。奇怪,她躲什么呢?
“小鸢,你睡了吗?”门口传来了顾傲尘的声音,怎么连门也不关。
“睡了。”呸,话一出口,夏梓鸢就有种想要把自己的嘴给封上的冲动,她应个球哦,服了。
顾傲尘缓步的走进了房间之中,反锁上了门,夏梓鸢皱眉,不解的裹紧了身上的杯子。只听到顾傲尘的脚步一直延续到了床边,拿起了她放在床头柜上还未开封的牛奶。
“冰的?”
冰箱拿出来的东西,能不冰吗?
不过夏梓鸢并没有说,继续保持沉默。
“小鸢。”顾傲尘叫了她一声,见夏梓鸢没有应,坐到了她的床边。被子捂得这么严实,能睡着吗?
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被子,夏梓鸢又裹紧了一些,顾傲尘皱眉,索性直接伸手进去提出她了的一只 小爪子,继而将她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顾傲尘,你干嘛?”能不折腾她了吗?本来来姨妈就难受,睡都睡不着。
“是不是不舒服?”
“废话,你说呢?”夏梓鸢低吼了他一句,靠着床头,不满的偏过头去。难怪说女生不好惹,来姨妈的女生更不好惹。“有话快说,我快难受死了。”
顾傲尘搓了搓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问道:“这样会不会好受一点?”
“也就那样吧。”夏梓鸢嘴硬的说。
“我去给你煮碗红糖水吧,牛奶就别喝了。”
“诶,等等顾傲尘,不用麻烦了,我靠着休息一会就好。”
正打算去给她煮红糖水的顾傲尘又转身回来,问她:“我刚刚和苏天浩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夏梓鸢低笑了一声,语气虚弱的说:“都听到了,你是怕我生气?你不是那样做了吗,我现在好累,我不想说这个。”
“我知道。”顾傲尘搓了搓手,暖暖的手敷在她的小腹上面,不得不说确实是好受了一点,夏梓鸢脸上痛苦的神情好了几分。
“暖暖的。”夏梓鸢说。
“什么?”顾傲尘没有听清楚,问她:“是不是我的手太沉了?”
“我是说,你的手暖暖,发什么呆呀?顾傲尘,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个方法,是不是以前也对别的女生这样做过。”
“没,在网上无意间看见的。”
网上么?要说无意间看见的夏梓鸢不信,要说他特意去查的,夏梓鸢倒是还会相信几分。
“连这种小事都要瞒着我。”
“我……”
“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你解释,还有多久?”夏梓鸢问他。
“什么还有多久?”
“什么时候走?”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顾傲尘说:“后天早上,天亮就……”顾傲尘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夏梓鸢紧紧地拥入怀中,他半蹲在她的床边,她只需要微微侧身,就可以轻易的触碰到他。夏梓鸢吻住了他没有丝毫温度的薄唇,貌似有一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到了他的脸颊之上。
“我,我在家里等你。”夏梓鸢泪眼婆娑的说,顾傲尘轻轻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错愕在回忆那一抹柔软的味道。“你会平安无事的吧?”夏梓鸢的要求简简单单的,只要他平安就好。
“会的,小鸢,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再哭了,我看着心疼。”
夏梓鸢吸了吸鼻子,说:“抱歉,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睡不好,情绪有些影响……”
“我让anna来陪你吧?”
“不用,我自己就行。”夏梓鸢拒绝的很直接,顾傲尘有些疑惑,问她:“不需要叫人来陪你吗?要不然,你去叶朶朶那边住?”
“顾傲尘,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顾傲尘沉默了,他的手微微动了动,感受着她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身躯,她的体温有些低,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肌肤的时候有些冰凉光滑的触感。这一次结束以后,她们,可以一起拥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了吧?
莫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感觉到了她的孤独,感受到了她内心之中的寒冷,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还是,从那座与世隔绝的城堡里?究竟是如何才能忍受那样的孤寂,一个人独守一座空城,在一个孤岛之上,被世俗遗忘和唾弃,最终选择了自我封闭。
“如果一个月以后,我还没有回来的话,你……”
“瞎说什么呢。”夏梓鸢捂住了他的唇,说:“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好吗?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小鸢,你会后悔吗?”顾傲尘握住了她的手。
“后悔什么?”
“后悔跟我在一起,后悔遇见我。”
“不,我很庆幸,很庆幸能够遇见你。你知道吗顾傲尘,我曾经对郭晓幽说过,‘我可以为任何人付出一切,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以这样的方式来回报我。’不过现在,我想我遇到了。”人人都恐惧恶魔,人人都害怕去面对自己的内心之中的阴暗面,于是选择了隐藏、虚伪、甚至视而不见,安慰自己做出那种自私吝啬的事情的人,不是自己。
可是,不是自己还能有谁呢?真是,好笑啊。
夏梓鸢扶额,嘴角有些无奈又好笑的勾起。
“顾傲尘,你喜欢天空吗?”
“喜欢。”
“那你,喜欢大海吗?”
“喜欢。”
“你喜欢我吗?有多喜欢?”
“我喜欢你,比天空高一点,比大海远一点。”
夏梓鸢傻傻的笑了,握着他的手牢牢地不肯放开。
“我知道,我们现在已经逐渐接触到了那个组织,可是我不知道,我们的实力足不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与那个组织抗衡。你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我还想跟你一起看日出日落呢,现在的我们敌不过,不代表以后的我们不行。”
“你放心吧,这次,景蓝桉会跟我一起去。”顾傲尘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别想太多了,到时候为了掩盖身份,我们,就先不联系了。”
又是这样,夏梓鸢的眸子黯淡了下去,但是她还是坚强的扯着嘴角,说:“没关系的,反正,我们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不在乎这么一点点。”
“你明白就好,小鸢,我会安排保镖保护你,要待在家里或者去上课都可以,你要小心郭晓幽。”
“我知道了,我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放心啦。”夏梓鸢安慰他说。
能出什么事?顶多也就是继续把自己关起来而已。如果郭晓幽真的自寻死路誓不罢休的话,她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其实,大家都有难处,又何必再相互为难呢?
那一场的烟火盛会,算作是,给顾傲尘他们送行的吧。夏梓鸢的思绪,还停留在她们分手之前,从热气球上下来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有些湿润了,她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心中祈祷。
“我总觉得,我们要在一起的话,有些不切实际。”
顾傲尘总是能够听到夏梓鸢这样说,虽然说她对于顾傲尘的信任还是有的,可是她对未来,却不敢妄加肆意的去猜想幻想。有些事情,在回忆里面发生过一次就够了。夏梓鸢说,我总是听别人说,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看这满天的星辰,像不像是,你眼睛里的色彩?”
“小鸢,你就是我的星辰,但是你并非遥不可及。”
“记得想我的时候就仰望天空,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在同一片天空下。”
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房间里也就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人。什么等待?通通都是假的。
夏梓鸢深呼出了一口气,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微型的窃,听器。我说过,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方式去查,再不济,我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夏梓鸢拒绝了洛梓潼邀请的,去晚会比赛上欣赏洛梓潼的演出,她依旧是那样喜欢特立独行。到什么程度呢?只需要给她一个地址,一把刀,她就可以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偷偷溜走,并且能够不惊动任何人,连最好的朋友也是一无所知。
“姐姐呢?”
“不知道,听说是,请了长假……”叶晶晶也是一脸茫然,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请假而已,越到后来越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因为不止夏梓鸢就连顾傲尘也是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
“顾少,敌方火力压制,但是人数不多。”
“不要擅自出手,对方有人质,先别暴露位置,撤退。”
“万一他们更换据点……”
“扩大包围圈,安插便衣,这段时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顾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景蓝桉拍了拍顾傲尘的肩膀,说:“我们先撤,准备执行b方案。”
黑压压的人群之中,有时还能看见孩子的身影,这就是,小鸢口中的,地狱么?
顾傲尘挥手示意大家撤退。
……
“哟,稀客。”
“老板娘,生意不错嘛。”
“别提了,前几天有人在我这闹事,哪有你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
“有人闹就有人赔,正好换一套桌椅了。”
“小鸢尾,你这张小嘴呀。”老板娘说着,将车钥匙递给了她,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次回来是做什么?a市不好玩了?”
“回来,取点家伙。”夏梓鸢潇洒的转身而去,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酒吧老板娘的美眸眯了眯,微微有些失神,是她的错觉吗?刚刚小鸢尾说话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是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滴滴,小主人,欢迎回家。”
“小主人,小主人你怎么不理我呀?”
“吵死了。”夏梓鸢拍了拍车子的仪表盘,传来了一阵痛呼声。
“小主人是不是心情不好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别憋在心里嘛,说出来嘛,让我也开心开心。”
“嗯?”
“呸,不是,让我也帮小主人您排解排解。”
“你懂什么?”夏梓鸢摸到了一支香烟点燃,整个车里顿时充满了烟味,她呛得咳嗽了几下,接着人工智能也传来了咳嗽声。
“小主人你做什么啊?不知道车内禁止吸烟吗?你这样对他人的健康造成危害的。”
“这车子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人吗?”夏梓鸢动作不太熟练的掐灭了香烟,果然,怎么样都找不到那个人的味道,真是讨厌。她这是怎么了?以为什么困难抽支烟就可以解决了吗?
“主人,我不算吗?”
“你算是个人?”
夏梓鸢回了城堡,拿上了自己的宝贝武器,准备赶往顾傲尘和景蓝桉口中所述的那一个地址。还来得及吗?至少现在,她是没有获得到任何的关于顾傲尘的消息。
夏梓鸢在组织的外围躲躲藏藏的度过了莫约一个星期,她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去寻找切入口,貌似结果都不太理想。头痛欲裂,在午夜之后,曾经那一段段的回忆总是开始席卷起脑海,试图想要将她刚建立起来的所有信仰信念统统都给摧毁。
“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是孩童模样的郭晓幽凑到了她的身边,夏梓鸢目光呆滞的玩弄着手里的泥巴和小石子,看着炼化池上空缓缓升起的白烟。
“什么事?”她问她,声音听起来稚嫩天真。
“其实也没什么,一个同伴受罚了而已。”
夏梓鸢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手腕处的伤疤,说:“你帮她说话了?”
郭晓幽苦笑了一声,说:“这你都能猜得出来。”
“你身上的伤口,看上去像是刀伤,是那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吧?”
“我真羡慕你。”郭晓幽点了点头,一手抱住了自己。
“我?”夏梓鸢自觉无趣的将包裹着石子的泥巴扔进了池中,传来了挺大的一声“噗通”声,下面监管的人立刻晃了晃自己的手中代表着权威和奴役者的鞭子,说:“谁?是什么人往池子里面瞎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