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祺抽出一张纸,匆匆写下几笔,旋即歉意地对他笑笑:
抱歉刚刚打断你我
他看到美丽的场景就有一种画下来的冲动。
我明白,不消他说,罗里立刻明白过来,耸耸肩,优秀画手总会有一些职业习惯需要免费模特吗?
罗里不过随口一说,但对面的黑发青年似乎很高兴,相当认真地向他道谢,甚至还拿出手机和他约了再见的日期。
做完这些,谢祺才继续和他聊着房子的话题。
罗里心情顿时愉悦不少。
看来是他自己一时想岔、以己度人了。
谢祺没有一点越界的意思。
他压下心里的异样感。
这个,还有这个,能帮我联系一下你朋友吗?
当然。
敲定几个地方,谢祺脸上露出疲惫。
最近他在熟悉周边环境,也在比对房源信息,还要把学校里的事务弄清楚,相当忙碌。
罗里擅长察言观色,立即结束话题。不约而同地,他们起身向外走去,在大门外互相道别。
看来你今天小费是送不出去了,二楼,徐绍打趣,小朋友忙着和男朋友约会。
这几天俞一承经常来和他商量本家之间的一些事宜。相应地,每次来了,只要看到谢祺在弹琴,就会在他结束之后请侍应生给他捎去小费。
当然,每次都是相当丰厚的一笔钱,差不多抵得上徐绍给他开的这一天工资了。
鉴于这边基本上还没有单独给钢琴师小费的习惯,这些小费就相当显眼。
几次下来,侍应生都不用开口,谢祺都会主动说一句替我谢谢老板的朋友。
要不是徐绍知道自己朋友的为人,都要怀疑俞一承在玩某种,呃,总裁对大学生欲行不轨的把戏。
不过俞一承面色平淡,显然没有这个意思。
谢祺也很乖觉,每次都只是礼貌道谢,没有显露出一丁点好奇。
倒是显得他自己心里想得不干不净的。
果然,俞一承只是微微摇头:
别乱说。
他不喜欢议论别人的私事。
至于小费,也只是之前在国外生活的习惯,加之多多少少从徐绍口中听到青年现况窘迫,顺手就给了。
当然那个小朋友的琴声也的确值得赞扬他叫什么来着?
年轻人长得好看工作又认真,到哪里都招人喜欢,徐绍老神在在地点评,比家里的几个晚辈看着讨喜多了说起来,你那个侄子叫邵连的,是已经进公司了吧?
好像是。
俞一承稍微想了想。
他的家族发迹极早,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人丁庞大。
如今已经没有家主这种老式的叫法,但从家族企业布局来看,基本上,他接任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自然也要照顾一下晚辈。
虽然他只是辈分高,真要算上年纪,邵连也只比他小上几岁。
我说,年轻人吧,年轻气盛,意气用事,做点随心所欲的事也正常,不过还是有分寸的更讨人喜欢。
徐绍意有所指,没把话说透。
但俞一承自然听懂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他那远方表侄在捣鼓些什么?
俞一承有点头疼。
徐绍只是开玩笑似的提一嘴,可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还是小谢这样的小朋友招人喜欢。想起最近的客流变化,徐绍得意感叹,顺势往下扫了一眼。
他拿酒杯的手顿在半空:
说曹操曹操就到,你表侄来了?我叫人招呼一下他哎,他和谁在一起小谢?
小谢和邵连认识啊?不对,小谢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俞一承闻声向下看去。
钢琴师的确回来了,只是换掉了正装,穿着宽大的t恤,显得年纪更小。
他一改只喝柠檬水的习惯,桌前摆着五颜六色的酒,好几杯。
好像还有点醉了,斜斜地趴在桌上。
反差有点大。
自己那远房表侄则直接在他身边坐下。
怪不得徐绍惊讶,他也心里讶异。
心里虽这么想,他还是伸手把卡座边的窗帘拉上。
视线被阻隔,徐绍回头看他。
我不清楚。公司的事我会和他聊聊。
俞一承简单几句,把话题拉回正事。
他对八卦极度冷淡,毫无兴趣。
何况,二楼这个最好的观赏位置,不是为了偷看别人。
而是为了欣赏舞台。
谢祺的确换了身衣服就回来了。
他记得,今晚原书主角攻会来找他。
当然,找他也不是因为心疼他离家出走否则要找早就找了。
而是主角攻的白月光有事相求。
也就是原身和白月光同时参加比赛的俗套剧情。
这比赛是业内不错的媒体公司主办的,含金量算是高,奖金不菲。
而邵连想给他刚回国的白月光铺路,为白月光亲力亲为扫去不少障碍。
当然,原身就是那些障碍里最容易突破的一关。
随便一点甜言蜜语,就把人给哄得退了赛。
他倒想看看,邵连是个什么人物。
谢祺仰头喝酒,只咽下去一丁点,一汪酒液顺着脖颈蜿蜒流下,流入圆口的衣领。
这样他就浑身都萦绕着浓郁的酒香。
脸颊微红是他出门前随便弄的,反正他技术相当好,邵连又对他不上心,料想邵连也看不出来。
t恤宽松老旧,发丝凌乱。
白皙的手臂撑在桌子上,眼里泛着水光。
活脱脱是借酒消愁的模样。
以至于邵连匆匆赶到时,一时都没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谢祺跟我回家。
他坐在谢祺身边,揽过谢祺肩膀。
邵连这套动作做得很熟练。
他很清楚谢祺有多迷恋自己,更清楚自己的怀抱对谢祺的影响有多大。
只要他靠近谢祺,亲密一点,就能看到谢祺依恋的眼神。
不管之前自己做过什么。
他相当确信。
谢祺却只是虚虚瞟他一眼。
然后自顾自地举起酒杯送到嘴边。
哪来这么多酒?邵连劈手夺过他手里的酒杯,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东西,一下子皱深了眉,别喝了,我不喜欢你这样。
邵连自己时常和朋友出入酒场,从不带着谢祺,倒还想让谢祺乖乖地做一个滴酒不沾的死心塌地的贤惠男朋友。
真是无耻。
谢祺注视着瓶口的琥珀似的酒液,略微出神。
他最近都没喝过酒,因为醉意上头容易让他想起一些前尘往事。
会让他有点惆怅。
回什么家?我都搬出来了。他垂眼,轻言细语。
明明是拒绝,却说得很飘忽,没有一点底气。
这才像谢祺。
只要他稍微服软,谢祺就会义无反顾地扑到他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