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小毯子, 底下闪过一点亮光。
是铁皮盒子的反光。
嗯?
他咕哝一声,你在里面放什么了吗?
里面的都是给你的。
谢祺立即抽出铁盒。
质感很沉, 包装简洁,就几抹青翠的色彩。
是一盒颜料。
这品牌谢祺听过这一小盒, 大概也就是谢祺好几个月的房租。
给我?
不然还给谁?
可是他很难回礼啊。
谢祺把这个小盒子翻了又翻。
看来青年是很喜欢这个。
俞一承打开车载音乐,钢琴曲如约而出。
谢祺拉开抽屉, 就想拿出一张纸来试试。
只拉开一半,他心里漫出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俞一承车里副驾驶位的装饰,好像已经为了他而改了一番。
他拥有的这个小抽屉, 一看就是一个为画画的人准备的空间。
里面常常备有一些笔,和简单的纸张。更不用说谢祺平日里搜集的小画,或是自己闲来时的画的几幅小像。
再就是一点小挂件,晶亮的小玩意。
其中他最喜欢的一个吊坠已经被俞一承捞出来,系在了车窗边上。
此刻这个吊坠也在晃晃悠悠,碧蓝澄澈,映出窗外的雨滴。
直白点说,这几乎已经是他的专属地了,处处都有他的痕迹。
之前他在罗里车上能找出画笔和纸张,那是因为罗里也是画画的人,基本有这个习惯。
但俞一承只是为他添置了这些。
通常来说,他不喜欢把自己和人的关系拉得这么近
可身边的男人对他的用心的确叫人一目了然。
就连只见过他一面的林宣似乎都看出来了。
后座的林宣正直直盯着谢祺边上的吊坠:
一承,我以为你一直不喜欢这种挂件。
俞一承以前不让他送这些,说是送了也没地方放。
现在一看,不是也能放么。
以前是不喜欢。
男人好像不知该怎么回,只犹豫了一下。
是之前我送你的东西也只见你挂在书房,从没见你摆出来过。
朋友的礼物我都会收在书房。
俞一承瞟了一眼谢祺。
青年微合着眼,不知是不想掺和,还是真的困了。
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把车里的温度调高了点,又把琴声调得似有若无。
窗外渐至郊野。
真的不去我家吗?林宣重提,我妈妈也很想你。
不用了,我和谢祺回我家就好。
副驾驶上的青年没有动弹的迹象。
俞一承继续:
他不喜欢在不熟悉的人家里久待。
林宣低头苦笑一声。
我们也认识二十几年了吧?后座的男人声音有点恍惚,有一天你居然会把不熟这两个字往我面前摆。
我只是在说你和他。俞一承下意识皱眉,不要多想。
多想?林宣冷嘲一声,你都把事实摆在我面前了,哪里还有我多想的余地。
又是这样。
俞一承眉头紧皱。
抱歉,又说了你最不喜欢的话
随便。男人直接打断他,他好像睡着了,你小点声。
林宣冷哼一声,终于彻底闭嘴了。
谢祺悠悠转醒。
也不吱声,就眼睛转来转去,时而望着窗外发呆,时而瞟一眼开车的男人。
直到车速减缓,他才开口:
这是上次你带我来的地方吗?
是,这里的建筑都在这一块,俞一承飞速回答,待会我们回我家休息一下,好么?
你家厨房能开?谢祺瞥了眼自己的小菜苗,兴致不太高,我饿了。
可以,也可以叫外送,厨师。
不要,自己做点就好。
好,钥匙在那个小夹层,有雨滴状吊坠的那个。
你们家就在同一条路上?
是,我家离这里近点。
那我先去你家么?青年把玩着钥匙,我不乱动。
男人低笑一声。
你先进去,房里也没什么东西,随你摆弄。
我马上就回来。
两人兀自谈着,也没人理会后座的人。
林宣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坐过最长的一段路。
谢祺滑出车厢,轻飘飘往俞一承曾经的住所走去。
即使是在暗沉天色和零落风雨底下,他的身影也这样漂亮。
车里只剩下两个人。
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林宣低着头,语气近乎低迷。
没人不让你说话。
他是你现在的男朋友?林宣直入正题,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和你想象中不一样的事很多,俞一承把车停下,头也不回,他现在不是。
林宣的笑还没露出来,就听得俞一承补充:
他还没答应我。
他的笑彻底僵住,只能扯几下嘴角,欲盖弥彰。
我以为你不会变得这么快。
快?
男人终于不耐起来:
我们以前的事,早就翻篇了。
陈年旧事,没有变不变、快不快的说法。
你是想说只有我耿耿于怀?
林宣提高了声量:
俞一承,我以为我们至少可以和小时候一样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可你连我的生日都忘了。
你也并没有邀请我。
只是把我当朋友?林宣自言自语,忽然吃吃笑了一声,语气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