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重病的消息,并非一日两日的。
而龙床一侧,修长漂亮的身影懒懒坐在那里,仅仅是一个背影也透着尊贵摄人的气质。
寝宫中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没有任何的声音。
所有的下人都退下了,只剩下旁边站着一个黑衣暗卫。
公主漫不经心的垂着眸,纤长白皙的手指端着瓷白药碗,深褐色药汁色泽浓稠,她另一只手执着勺子,衬着肤色比把白瓷还要精细上三分,骨节线条分明的好看。
“父皇,该喝药了。”寝宫外的厮杀声音响彻天际,可却丝毫没有惊动她,公主神情平静疏淡,好似在外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而已,她慢条斯理的搅动着药汁,低低的嗓音悦耳,可在皇上耳边,却像极了恶魔的蛊惑。
皇上瞪大了眼睛,那双浑浊眼珠瞪的几乎比铜陵还要大,死死盯着眼前虚无,不断的试图挣扎着,却徒劳无功。
染白浅笑吟吟,就那么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这样一幅画面,眼中波澜不惊,有种优雅漠然的气质,薄唇轻启间,是命令:“灌下去。”
一旁严正如标杆般的暗卫有了反应,接过了公主手中的药碗,然后冷漠看向皇上,在皇上惊恐的目光中,直接上前了一步,动作冷硬狠辣的捏住皇上下巴十分粗暴的强行将汤药灌了下去。
褐色药汁顺着皇上下巴流淌,呛得不断咳嗽。
看那样一副样子,哪里有昔日九五至尊不可侵犯的模样?狼狈的像是阶下囚。
“父皇可要准备好。”染白偏眸看向窗外,深沉冷彻的夜色像是能吞噬万物,她勾了勾唇角,轻笑了笑,随意而慵懒,丝毫没把这一切放在心上:“这可是一出好戏。”
皇上完全被控制住,根本挣扎不了什么。
与寝宫中灯火辉煌的一幕截然相反的是寝宫外台阶下绝望厮杀的一幕幕,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宁承杰就站在寝宫外,那双眼睛也染上了几分血色,阴沉狠辣至极,一字一顿。
“宁白区区一介女子,胆敢插手朝政,祸乱朝纲,置我故铮国于何地?!”他冷笑,手中长剑翻滚:“今天孤便替天行道,杀了这妖女!”
就在宁承杰死死盯着寝宫的时候,刚刚想要冲进去。
原本一直紧闭着的寝宫门却忽然间毫无预兆的被一阵劲风掀开,空空荡荡的。
那凌冽劲风袭来,糅杂着冰雪寒意,竟生生将站在宁承杰身后的数十人一同掀翻!
痛苦闷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就连宁承杰都被迫退后了两步,唇角溢出来血迹,眼神越发阴鸷,视线中倒映出来那一道高高在上的身影。
“啪、啪、啪。”
不多不少。
刚好三声。
公主血裳,矜贵无双,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光影辉煌尽数落在她身上,与这寝宫外的狼狈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
她站在光中,眉目如画,那双桃花眼凌狭如深渊,薄唇半勾起许些邪佞的玩味弧度,风轻云淡的拍了拍手,指骨修长漂亮,击掌声音不轻不重,蕴含着淡然的节奏感,却像是击在了心上。
宁承杰心神一紧,长剑死死插在了地面上才勉强站稳了脚步没有倒下,他抬着头望着那道身影。
似乎永远高高在上。
可是。
凭什么?!
“太子可真是让本殿赏了一出好戏。”一声轻笑落下,寒风凛然肆虐,公主衣袖飘飘,猎猎生风:“劳烦太子费心费力。”
“你——”宁承杰眼睛发红,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却在看到随后出现的身影时,瞳孔猛地一缩。
是皇上。
被暗卫一步步扶着站在寝宫门口,一身龙袍空荡,消瘦了不少,刚好可以看到太子谋反逼宫这样一幅画面。
当下,
皇上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宁承杰做了不少荒唐事,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废太子!
而如今,
宁承杰竟然要谋反!
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