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这种痛可以让一个人乐观的人从此悲观,让一个健全的人从此残缺,她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也找不到从前的自己,成了一具没有了灵魂注入的躯壳。
“宝贝听着,我知道你很难过。”霍辞像捧一个易碎玻璃瓶一样捧起褚雾雾的脸,声音温柔到极致,“但是你是一个超级优秀的人,值得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你是不可能被区区痛苦所打败的,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当下和未来才是最美好的。”
“宝贝,只要我们还活着,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褚雾雾脸贴在霍辞衣袖,鼻涕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早已不相信大道理,然而此刻仍很需要一个拥抱,她抬抬手臂,轻轻抱住了霍辞。
“谢谢。”她说。
霍辞低眉瞧了瞧她的脸,替她擦去的泪水,“不哭,再哭成小花猫了。”
褚雾雾在石阶安静坐了很久,心情才逐渐有了好转,表情恢复平常。她看了看霍辞,大概是怕打扰她,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保持安静。
她对他说,“我们走吧。”
“去哪?”他跟她走下楼梯,宽大温热的手掌牵了上来。
她没有去握他的手,却没有甩开,“吃东西。再去花店。”
“我想买一束花。”
霍辞和褚雾雾导航到最近的一家花店,店面较小,越十来平米,大而高的花盆都陈设在外面,争奇斗艳,吸人眼球。他们走了进去。
老板是个年轻女孩,年纪大概和他们类似,正浇着花,看到他们进来,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过来接待,“欢迎光临啊,帅哥美女喜欢什么花?”
霍辞瞥了瞥褚雾雾。
褚雾雾在鲜艳的花丛中,一眼找到了淡色的风铃,她指了指高架上的风铃,“我要这个。”
霍辞帮她取了下来。老板上来给他们打包,一边打包一边对霍辞说,“我们家玫瑰花开的很漂亮呀,你们再看看,什么颜色都有的。鲜花嘛,肯定越多越好看,外面雾霾这么重,买多点回去看,心情也会变好的。”
“帅哥,给女朋友多买几束噻。”
霍辞看向了褚雾雾,说,“老板,这你得问她,看她喜欢不喜欢别的。”
老板目光转向褚雾雾。褚雾雾顿了顿,她接过打包好的风铃,说,“老板,这得看某些人愿不愿意为我花钱呀,玫瑰花很贵的。”
霍辞轻笑了声,他怎么会放过任何表现的机会,拿起了两只玫瑰,一只红,一只白,问褚雾雾,“想要什么颜色?”
褚雾雾瞧了瞧,“红吧,喜庆。”
“老板,来九十九朵。”
“哎呀,好咧!”这可是新店开张以来的大单,老板高兴坏了,笑声明亮爽朗。老板笑的如此开心,褚雾雾想制止也不好意思了。反正是霍辞付钱。
走在路上。她捧着自己的风铃,霍辞捧着比身体还宽的玫瑰花。
“你喜欢风铃?”霍辞问。
“对。”
“为什么?”他记得第一次陪褚雾雾去墓园,她买的也是风铃。
“你没听过吗?”她将花举在身前,淡紫的花瓣轻轻摇晃,“风铃花招魂。”
风铃是生者与灵者的传声花,是小时候想妈妈的时候,爸爸告诉她的。
“对着它说话,想念的人就会听到,我们也会听到他们的声音。”她又说,“还有落叶,在上面写字,地下灵魂会看见。”
霍辞没作声,想起了客厅那些书里夹着的的枫叶书签。面对不存在的人,他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半晌,他摘下一朵鲜艳的红玫瑰别到褚雾雾的左耳,这个行为总算打断了她。
“干什么?”她不解。
“好看。”他说。
褚雾雾把花还了回去,插在他衣领口,快步走开。霍辞将花别到自己耳朵上,跟了上去,笑容灿烂,“不好看吗?”
“幼稚鬼。”
“这叫罗曼蒂克。”
“这叫……”褚雾雾顿了顿,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褚雾雾和霍辞吃完饭回了酒店,立即把花放到花瓶里,放上半瓶水。她不太会养花,买的花一般叁四天就枯萎了,她放了一些老板送的的营养剂,希望这次买的花能活的久一点。
下午,她突然想参观博物馆,霍辞负责开车。
霍辞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边手支着额头,他眯着眼睛,眼皮耸拉着,看起来很困。
她真担心他疲劳驾驶,抱怨道,“说了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了。”
“你注意着点,雾霾那么大,别开太快。”
霍辞划了划车内显示屏,音响播放出英文歌,他把音量调了到最大。
褚雾雾那些话完全消失在了震耳欲聋的歌声中。
“……你行。”她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褚雾雾和霍辞参观了一下午的博物馆,用霍辞的话说,这比逛街还累,因为她会在任何一个展品前伫立良久,稍微看久了些,他说她像罚站。她懒得理会他。
霍辞走了一圈回来,发现褚雾雾还在看那只碗,“一只碗值得你看那么久。”
“这是瓷器,懂?”她白了他一眼,“这颜色多好看。”色泽纯正的单色釉瓷器,清新且漂亮的柠檬黄,怎么看都不腻。
“再好看也是个碗。”
她推开他,“一边去,毁气氛。”
霍辞没走,站在那拍了张照片才离她远了点。时间不早,他们几乎闭馆前最后一批离开的游客。霍辞在大门外等她,男人背影跟旁边石柱似的纤长高挑,夕阳拉长了影子。她让他等了蛮久,他也不催,这点值得表扬。
两人刚走出去,猛烈飓风迎面吹来,天空乌云密布。不到半分钟,暴雨铺天盖地而来,还没走到停车场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们湿淋淋地回到了酒店,开始争先恐后地抢浴室,商议过后达成共识,一个浴缸,一个淋浴,井水不犯河水。
褚雾雾背对霍辞穿好了睡袍。某人还没洗好,她滑开玻璃门,低头走过他。没想到霍辞在这等着她,取下花洒就往她脸上浇,刚换的睡袍瞬间湿透。
“霍辞!”
霍辞低头望着褚雾雾,目光坦荡荡,说,“怎么了吗,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