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老做噩梦!”大常提着张桌子过来,接话道。
“是,大常老担心了。”黑马赶紧转话。
“用开水把桌子烫烫,瞧那桌子上那一层,油光铮亮。”李桑柔打断了黑马的感慨。
“拎那边去烫。”大常顺手将桌子拎到旁边。
大常烧了鸡汤粥,拌了酸辣鸡丝菠菜,拌咸萝卜丁,烙了韭菜合子,黑马买回来了羊肉包子,酥油烧饼,一大包香酥鱼,外加一大盘子显眼无比的通红大螃蟹。
李桑柔喝了两碗粥,吃了只韭菜合子,吩咐窜条,“把这螃蟹拿着,等我闲了,剥出来熬蟹油。”
吃了饭,留下大头蚂蚱打扫猪窝一般的家,窜条拎着一大包螃蟹,几个人出了门,往顺风速递铺过去。
出了院门,大常一边走,一边跟李桑柔说铺子里的事儿。
“大相国寺的圆德大和尚,问过你好几回了,说是问问今年的平安符,要不要多加点儿。
我跟他说能多加就多加,今年咱们多了两三条线,要用的平安符肯定多。
大和尚说,他想到了,多备了不少。说你要是回来了,让你去找他说话。
大和尚还说,他替你卜过,说大吉大利,让我别担心。”
“嗯,小陆子往大相国寺绕一趟,跟大和尚说我回来了,忙过这几天就去找他说话。”李桑柔转头吩咐小陆子。
小陆子脆声应了,一溜小跑,往大相国寺方向过去。
“听喜一天一趟过来问,说他们七爷说了,好些人问他们七爷,咱们那拜年贴子,今年还画不画,我想着不急,这才九月里,就跟他说等你回来。
还有世子爷,说只要你回来了,哪怕是半夜,也赶紧让人去告诉他。”
大常顿了顿,“我给忘了。”
“黑马去一趟,找如意就行,就说我刚到家。”李桑柔示意黑马。
“好!”黑马掉头往睿亲王府跑出几步,一个转身,又回来了,“这个时辰,世子爷肯定到部里了,我先走了!”
黑马一路小跑,直奔东华门。
“张嫂子三天两头来问,何老大来过一趟,还有公主,隔三岔五的打发千山来问,你回来没有。
瞎叔这一阵子常到炒米巷,总念叨,说要出大事儿了。
反正,知道你不在家的,见了都得问一句。”大常接着道。
李桑柔嗯了一声。
“没什么事儿吧?”说完了这两个多月的大事小事,大常沉默片刻,看着李桑柔,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没什么。”李桑柔露出丝丝笑意。
李桑柔刚到顺风速递铺,还在生炉火,顾晞就到了。
“坐,尝尝我带回来的野山茶。”李桑柔拿着破蒲扇扇着炉火,示意顾晞。
“你总算回来了。”顾晞看着李桑柔,长长舒了口气。
“坐吧。半路上碰到黑马的?”李桑柔带着笑。
“没有,我让人看着炒米巷。
大常滑头的很,一句磁实话都没有,我哪敢等他给我递信儿。”顾晞左右看了看,拎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我一向说一不二,规矩大,大常胆小而已。”李桑柔随便解释了句。
窜条刷好铜壶拎过来,李桑柔先倒了半壶水,烧开倒掉,再加水烧水。
“你去哪儿了?”顾晞看着李桑柔。
“随便走走。”李桑柔敷衍了句。
“大哥很担心你。”顾晞看着瘦了不少的李桑柔。
“宁和公主怎么样?大常说她经常打发人过来问。”李桑柔避开了顾晞的话。
“很担心你,还往寺里去了两趟,替你祈福。”
“我到江边走了一趟,到了夜里,江上一片黑寂。
当年,我们沿着江,顺水往东那时候,江上多热闹。
不知道多少人家没有了营生。”李桑柔烫杯子,放茶叶,说闲话。
“都在备战,南梁比咱们更急。”顾晞沉默片刻,低低道。
李桑柔看了顾晞一眼,他好像瘦了些。
“皇上怎么样?你今天没上早朝?”李桑柔接着问道。
“不怎么好。”沉默片刻,顾晞声音更低,“已经连着一个月没早朝过了,皇上撑不住。”
“我上次见沈娘娘那回,看娘娘也是,”李桑柔顿了顿,“清瘦得很。”
“皇上常年歇在垂福宫,日常起居,多半是沈娘娘亲手照料,她很劳累。
再说,生老二前,沈娘娘缠缠绵绵病了四五年,生了老二后,也是调理了一年多,才算好起来。”顾晞说着,叹了口气。
李桑柔沏了茶,推了一碗给顾晞,“有旧疾旧病根的,最怕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