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对对对!”范将军举过杯子,和李桑柔碰了下。
“我来找范将军,是有几句话,只能和范将军说说了。”李桑柔直入正题。
“大当家请讲!”范将军放下杯子,欠身往前,郑重尊重。
“范将军也知道,这趟南梁偷袭,顺风传信及时,立了大功。
可顺风收信寄信,这份传信及时,利于咱们,也利于南梁。
南梁在咱们齐地的谍报,大可以借助顺风,将信递到沿江各处,再传递回去。”
范将军神情凝重起来。
“只怕从年前起,就有不少亲戚投靠,寻朋会友的人,进了建乐城,或是别的地方。
太平了二十多年,建乐城里,自南梁过来的生意人,太多了,游学的学子也不少,或是当年逃难过来,必定都有不少在南梁的亲戚朋友。”李桑柔的话戛然而止,端起了杯子。
“大当家所虑,范某也想到……”范将军的话说到一半,看着李桑柔,片刻,才接着道:“范某懂了,这是大事。”
“嗯,我不过想到了,过来啰嗦一句,打扰了,范将军见谅。”李桑柔站起来,冲范将军拱手告辞。
“我送大当家。”范将军欠身让过李桑柔,将李桑柔送出大门,看着李桑柔走远了,眉头渐渐拧起。
这位大当家,绝不是无的放矢,她必定看到了知道了什么,只是不好说,只好过来警示他。
确实,顺风利于大齐,也利于南梁的谍报。
这不是建乐城一城一地的事儿,更不是他能作主的事儿,这事儿,得赶紧禀报上去。
“拿衣服过来,我要进宫。”范将军转身,一边大步往屋里进,一边吩咐亲卫。
……………………
范将军的速度很快,也就隔了一天,一大清早,两年前上门查过一回户口的满地滚里正,又上门了。
这两年的时光,好像从这位老泼皮里正身边拐个弯,没敢惹他,直接绕过了。
老里正还是两年前的打扮,还是两年前那张拉得老长的脸,背着手,看到李桑柔出来,把厚厚的册子从背后拿过来,在另一只手上啪的拍了下,翻开。
“户主,李氏!”
“李桑柔!”李桑柔不客气的纠正道。
“客户:常山!”里正一抬头,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人呢?都叫出来!得一个个看!这是上命!都叫出来!”
“他娘的!”黑马气的要捋袖子。
李桑柔伸手拦住他,“这是正事,把大家都叫出来。”
黑马横了眼里正,转过影壁,喊了一嗓子。
“常山!过,马少卿,过,陆乘风!陆乘风呢?”
大常转身揪过身后的小陆子,“这儿呢。”
“他叫的是陆乘风……”小陆子挣扎着表示不是他。
“你就是陆乘风,报户口那天,老大给起的,忘了告诉你了。”黑马伸头过去,解释了句。
“那我……”大头一句话没问完,里正已经吼上了,“李首!”
“这儿这儿!”黑马揪着大头往前推了推。
“我叫啥?”大头一脸茫然,他没听清楚。
“过。李蝗!”
“这个这个!”黑马推开大头,再揪出蚂蚱。
“过。李鱼!过。还有人吗?”里正啪的合上册子,恶声恶气问道。
“没了,也没亲戚,没朋友,没人来,一个都没有!”李桑柔叉着腰,瞪着里正,一样的恶声恶气。
她很佩服他,他这幅荤素不忌的样子,作为满地滚,实在是太够格了。
里正转身就走。
“我叫啥来?我叫啥?”大头冲上前,一把揪住黑马。
“姓李!你仨都姓李,老大说的,跟她姓算了。”黑马手指头挨个点过一遍。
“我早就想姓李!”大头眉开眼笑。
“你,姓李,名首,首,就是头,表字大头。”黑马在大头头上拍了下。
“你,姓李,单名蝗,蝗什么意思,你知道吧?就是蚂蚱?你的字就是蚂蚱。你叫鱼,表字窜条。多好!”黑马说了一遍,满意无比的拍了拍手。
“这名谁起的?为啥他们都是一个字,单名,就我是两个字?我也想姓李!我叫小陆子,我觉得不是因为姓陆,是因为我行六,这名儿还能改不?”小陆子揪着黑马问道。
“老大起的,这你得找老大。”黑马手一摊。
“那算了,乘风,是顺风的风吧?那也行,乘风顺风,虽说俩字,不过挺好听,姓陆就姓陆吧。”小陆子立刻熄火不提了。
李桑柔等人吃了饭,往顺风铺子去的路上,见街道司的的人,拎着浆糊桶,一边满街贴告示,一边敲着锣,一遍遍喊着告示上的内容。
告示简单明了:各家有外来者,要告知里正,登记查核身份后,才能住下,不告而住,打十板子,左邻右舍同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