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罢,户部也好,收到的荆州春赋明细上,明明写的是八十万现银,怎么皇上让他收进一百二十万?为什么要从顺风收?从顺风收也就算了,怎么收进来的全是杂银?竟然还有银票子!
荆州的折子里,都写明了的,银子已经重新铸过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看起来,史侍郎嘀咕说,难道是大当家把荆州税银拿去贩绸子了,他还把史侍郎训斥了一顿,没想到,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那这江州城,是大当家贩绸子顺道贩回来的,还是为了江州城,大当家才去贩的绸子?
戴计相正胡思乱想,皇上缓声道:“江州城这件事,所涉两人,大当家和孟氏,都是不欲为外人知,那这件事的内情,就到朕和诸位。”
“是。”诸人忙欠身应是。
“税银的事,戴相知道就行了,户部那边,你和潘相想个说辞,解释一二,以免他们胡猜乱想。”
“是。”戴计相和潘相忙欠身答应。
“江州城的功劳,记到文诚头上吧,至于如何取城,这功劳的详情如何,只字不提,就让南梁君臣,好好猜一猜吧。”顾瑾嘿笑了一声,
“是。”诸人也笑起来。
这可够南梁君臣好好猜一猜了,就是他们,现在看过那份密折,想一想,还是觉得想不到,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咱们的守将,家眷?这个!”庞枢密突然冒出个念头,顺口就说出来了。
“这天下,只有一位大当家。”顾瑾有几分无语的瞥了庞枢密一眼,“从前,是方大当家,现在,是李大当家。”
“是,臣,那个,净想不该想的。”庞枢密欠身干笑。
“前有方大当家,如今又有李大当家,这是天佑我大齐!”伍相忙欠身道。
“确实邀天之幸。
“议正事吧,江州那边,要赶紧挑个府尹出来。
世子攻取长沙以及豫章,只怕也要比预计的早,也许要先取豫章了。”顾瑾的话顿了顿,露出丝丝笑意。
“照世子的脾气,这会儿,只怕已经借着江州的船只,辎重,以及兵力,袭取豫章了,这样的机会,世子不会错过。
“取下潭州和洪州,只在旦夕之间,要赶紧挑好人手,让他们立刻启程,从平靖关到鄂州等候赴任。
多挑些新科士子,让他们跟过去习学。”顾瑾微笑道。
“是。”几个人忙欠身应是。
“修订刑统的折子朕看了。”顾瑾垂眼抿了几口茶,接着道:“添上两笔,一是女子嫁妆,由其处置,父兄子侄,皆不得干涉;二是,析分家产,未嫁女子应有其份,以为嫁妆,为其兄弟一半吧。”
几位相公都是一怔,怎么突然说起刑统?
“是。”伍相反应最快,一怔之后,下意识的欠身应是。
“嫁妆一事,民间风俗,就是由女子自行处置,只是未明列刑统,如今明列上去,倒没什么,析分家产一项,向无此例,是不是?”杜相拧眉道。
刑部由他分管,修订刑统这事儿也是他统总,有疑问他不能不说。
“总有先例。”顾瑾声音温和。
杜相还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伍相斜瞥着他,忙咽下到嘴的话,欠身应是。
又议了几件事,几位相公告退出来,出了宣德门,杜相靠近伍相,皱眉道:“刑统的事儿,您?”
“第一,给未嫁女子留一份嫁妆,不是没有先例,前朝有过一份政令,只是未列入刑统而已。”伍相落低声音,直说正事儿。
“第二,今天皇上提到两位大当家,方大当家,和李大当家。
“方大当家是皇上的长辈,李大当家,国之大功臣,先提了两位大当家,后头,再说到的刑统,这事儿,你想想,是不是?”伍相伸出一根手指头,从这边点到那边,来回的点。
“嗯!我也是这么想,这事儿,也没什么,反正,哪家嫁女儿不能嫁妆?嫁妆总得给。”杜相不停的点头,他也想到了。
这是酬劳那位大当家的大功劳呢。
……………………
七月流火,凉爽的秋风吹拂着大地。
一队二三十辆车,二三十匹马,骑着马的,有男有女,女多男少,由西往东,走在驿路上。
驿路两边的农田里,忙碌的农人直起腰,看一看这支悠闲的队伍。
车队最前,孟夫人一身骑装,骑着匹高头大马,旁边一辆宽敞的桐木大车,大头赶着车,李桑柔坐在大头旁边,曲一条腿踩在车前座上,嗑着瓜子,和骑在马上的孟夫人说着话儿。
李桑柔身后,车门敞开,车帘高高掀起,吴姨娘坐在车上,抿着茶,看着路两边的景物,听两人说话。
“骑马多好!”
“累!”李桑柔干脆无比的打断了孟夫人的话。
吴姨娘失笑出声。
孟夫人哼了一声。
“你住城里,还是住城外?想好了没有?还是住城里吧,仗还没打完呢,等打完了仗,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反正,也快了。”李桑柔嗑着瓜子。
“住城里吧。”吴姨娘立刻接话道。
“嗯。”孟夫人嗯一声,算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