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彦清皱眉看向大常,大常紧紧抿着嘴,片刻,闷声道:“听老大的。”
“今天早点吃饭,早点休息,明天丑末出发,破晓前后,我进道观。
“你们全部守在山脚一里外,在我走后三刻钟上山,路上小心陷阱,以及逃出来的杀手。”李桑柔的吩咐简单明了。
孟彦清和大常等人沉声应是。
李桑柔吃了晚饭,仔仔细细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第二天丑正两刻,李桑柔起来,仔细挽紧头发,穿好衣裳,束扎整齐,绑好手弩,扣满弩箭,下了船,由大常背着,直奔镇子南面的那片群山。
离山脚一里路,大常放下李桑柔。
李桑柔站在没腰深的荒草中,眼睛微闭,调均了呼吸,微微猫腰,没入草丛中。
孟彦清和董超各带一队,往两边散开。
寂静的山林里,却又十分热闹。
一阵接一阵的虫鸣声,蛇从草地上爬过去的沙沙声,老鼠嘻嘻索索的啃食声,时不时停顿一下,突然,一只猫头鹰哗的张开翅膀,飞扑而下,老鼠发出一声微弱而惊恐的吱声,猫头鹰呼的再飞起,落到树枝上。
李桑柔听着周围的热闹声音,却又充耳不闻,在热闹中,如同这份热闹的一部分,不紧不慢的穿行而过。
行到半山,一股惊悸从心底冲起,李桑柔顿住步,慢慢往前试探。
试探了十来步,一根细细的铜线,闪着微光,横在地面半尺的地方。
李桑柔蹲下,滑出狭剑,剑尖贴着铜钱,往地下滑动,滑到机关,挥剑斩断,铜线如同死掉的蛇,悄无声息的掉进草丛中。
李桑柔站起来,凝神感受了片刻,抬脚往前。
道观在半山一片宽阔地,李桑柔看到林中飞出的道观一角时,再次站住,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越往前,心中的惊悸越浓,眼前却什么也没有。
李桑柔顿住,片刻,蹲下,滑出狭剑,半尺半尺的间隔着,扎在地上。
扎了两三尺远,狭剑扎下时,一阵空虚。
李桑柔缓缓舒了口气,试探到空虚的边缘,沿着边缘,谨慎却又飞快的滑过去。
片刻之后,划出一尺开外,李桑柔找了根粗树枝,捅了几下,一尺左右的一片草丛塌陷下去,露出坑底寒光闪闪的密集刀阵。
李桑柔站起来,绕过刀阵坑,直奔道观。
离道观还有一射之地,李桑柔贴着一棵古树站住,呼吸均匀,安静的看着紧闭的道观大门,等着黎明的第一缕曙光。
几十息之后,一丝曙光从天际洒射出来。
紧闭的道观大门从里面拉开,李桑柔奔着正在拉开的道观大门直扑上去,狭剑滑入手中。
开门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瞪着直扑上来的李桑柔,呆了一瞬,立刻发出两声尖锐的啸叫,拨出细长的尖刺,扑迎上去。
在迎上并肩扑上来的两个少年前一瞬,李桑柔脚步往左滑开半步,手里的狭剑在右边少年脖子上划过,脚步没有停顿,往右一步,狭剑从另一个少年后颅骨下直刺没入,立刻抽出狭剑,头也不回的直扑观内。
李桑柔面前,十来个少男少女握着同样的细长尖刺,已经从三面疾冲而来。
李桑柔避过十来个少男少女疾冲而来的那团杀气锐气,沿着三面的房屋,轻盈飞快的如同鬼影,狭剑划过和她擦身而过的少年的脖子。
李桑柔背后,血如泉喷,道观中弥满了令野兽疯狂的新鲜的血液的味道。
“围住她!”
李桑柔前方两三丈远,一声断喝响起,两根短重的细刺被扔出来,扎向疾冲的李桑柔。
李桑柔如同被风吹起的扬柳枝,上身后仰,两根细刺冲势不减,钉入紧追在李桑柔身后的一名少女胸前,钉的正在疾冲的少女往后仰面摔倒。
李桑柔躲过两根细刺,冲势却被阻住,悍不畏死的少年们立刻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李桑柔如同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一般,在一个个只顾刺杀,全不回护的少年们中间,闪避回旋,避过根根刺过来的雪亮细刺,狭剑每一次挥出,都斩起一股血的喷泉。
密集的雪亮细刺一根根快速减少下去,李桑柔脚尖轻挪,避过一根细刺,正要挥剑划出,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剧烈的恐惧,李桑柔立刻微转狭剑,奔着根根细刺间的一丝缝隙,直扑出去。
一瞬之前,从李桑柔突然收势的狭剑下逃出生天的少女,握着雪亮的细刺,扎向李桑柔的后背,全然不顾自己这一扑,正好迎面扑向另一名少年扎出的细刺。
少女被同伴的细刺直刺入胸,手里的细刺扎进李桑柔大腿。
李桑柔扑倒在地,立刻缩成一团,借着前扑的余势,往前一滚。
从旁边塔上弹出的钢网,擦着李桑柔的胳膊,将向着她疾追上来的少年们,笼罩其中,钢网重重撞在地上,尖利细小的短刺如雨般射出,钉向被网住的少年们。
钢网内,少年交迭扑倒,气息全无。
握着根黑黝黝的细长钢刺,一直站在旁边观战的路大,没想到李桑柔居然能逃出来,一个怔神之下,李桑柔已经抬起左手,手弩内的弩箭,连成一条从上而下的线,射向路大。
李桑柔离路大不过一丈左右,那些掺了赤金,细小而沉重的弩箭,尖锐的破空声令人恐惧。
路大往后仰倒,躲过了大部分弩箭,最后一支弩箭,从路大颌下刺入,直没到底。
路大猛的直起来,下颌喷着血线,握着细刺扑向李桑柔。
李桑柔已经站起来,滑步避过路大那根黑沉的细刺,错身之间,狭剑挥出,划向路大脖颈。
李桑柔的狭剑划破路大动脉时,地上的尸首中间,一个少女突然跃起,握着细刺,扑向李桑柔。
少女手里的细刺扎进李桑柔后背肩胛,手一松,如同沙袋般扑坠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