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满意。
薛拾抱臂歪头在房门口等,还不敢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他突然想起有人讲过的一句话,女人永远嫌自己衣柜里的衫裙不够多。
挑来挑去过大半个钟,钟意仿佛此时才记起自己爸爸刚过世,随手勾出一件黑衣穿好下楼。
薛拾甩着车钥匙跟在她后面,看她裙角带着风,听她鞋跟咚咚响。
确实够靓,就算去选港姐也能拔得头筹,薛拾想起手头的情报,不怪许生对她念念不忘。
钟意不打算带薛拾进去,她让他等在车里。
刘倩珍坐在窗边等她,见她走近连身都未起,眼皮轻轻抬起又快速落下,眼前的清咖像是稀世珍宝值得她细细钻研。
风水轮流转。
“怎样?”钟意刚落座,她淡淡开口:“哪家赌场归我?”
“哪家都归不了你,”钟意不愿与她细讲,只简要同她说明,钟平生前将一干事务划分清楚,明面暗处泾渭分明,郑恩等人牢牢把持赌与毒如铁桶。
她向倩珍承诺,假如她愿意等,假如事情能够全部顺利了结,到时自然会分一家赌场给她。
若她等不起,那就提些别的要求,钟意尽量满足。
钟意其实并未将她讲的那些所谓内幕放在心上,说到底还是她没有倩珍这个人放在心上。
她以为倩珍和从前钟平的那些露水情缘一样,所求不外乎是房子和钞票,她所谓内幕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刘倩珍本来对钟意抱有极大的期盼,现下虽然期望落空,但见她态度诚恳,又提出补偿,不免将火气降了叁分。
如今她面前道路虽多,但唯一大道只有钟意这一条。郑恩不把她放在眼里,许秉文将她用过就扔。
她能把握的,只剩下钟意。
念至此处,她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划到钟意这边来,同她一个阵营。
两人默然对坐,钟意是发呆,倩珍是发愁。
她十九岁就开始在男人间周旋,一直飘摇到二十五岁,钟平死后她顿悟,不愿再走这条望不到头的老路。
“郑恩……”刘倩珍沉吟,“我要是帮你解决那个死肥佬,你怎么谢我?”
暮色低垂,雨飘到落地窗上,又慢慢爬下去。
临分手时,倩珍站在门口,咬着嘴唇踌躇好久才开口:“你要小心许生。他……他……”
门口的灯雾蒙蒙的,像另一个月亮。
她吞吐半天,还是一句“总之你要多小心。”
女人都心软,她有个阿弟,年纪和钟意一般大。
钟意微笑着点头,伸手拥她入怀,“多谢。”
发自肺腑。
薛拾在车里睡得天昏地暗,钟意敲玻璃他才醒。
“扣你薪水。”钟意坐在前座。
薛拾发动车子,嚼着口香糖,摇头晃脑地说sorry。
他偏过头问:“回家吗?”
钟意心下微动,哪里还有家?她摇头,从车里翻出薄荷糖扔进嘴里咬碎。
“回老宅。”她报出地址,那里曾是她真正的家。
咖啡厅的侍应生站在门口,望着汽车尾烟,转身返回柜台打电话。
门上的风铃叮当响。
……
阿伟双手提满盒饭冻鸳鸯,正想腾出一只手来开门,不想有人在门里先他一步。
那人冲他点点头,眼底黑得发紫,脚底都有些踉跄,飘到厕所去放水。
熬得太久了。
上头不知道从哪收到线报,说有大案。一众人等跟着熬夜。
就连阿伟这种刚入职的菜鸟新人都不得闲。
忙什么?说不清楚。案情他不知,涉案人物他不识,每天巡逻回来就替顶头上司买便当,陪各位阿sir熬通宵。
办公室里嘈杂不堪,烟味便当味搅在一起,油腻熏人。
他把盒饭递给众人,手被袋子勒得生疼,他缩到角落里偷懒,心中期盼再不要再被派出去跑腿。
他揉着手,看向左前方被灯照的晃眼的白板。
五张照片。
四个胖瘦各异的男人分别占据白板各个角落,正中是一张长发女人的照片。
他们之间弯弯绕绕的关系被黑色马克笔一笔一笔地画清楚,千丝万缕的蜘蛛网,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他看着那照片不过几秒就抬不起眼皮,太困,他叁日都未归家,实在撑不住。
半梦半醒间被拍桌子的声音惊醒,有人发脾气,“李定明是神仙?他上天入地?一群人连个阿伯都盯不住!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警察?”
阿伟睡眼惺忪,刚睡醒眼皮黏在一起睁不开,只察觉到一阵风刮到自己面前。
“你还坐在这里发痴啊?还不出去找?!”
大佬无差别发火,怪只怪他自己倒楣,非要缩在会议室里。
做什么不好做差人,阿伟揉着眼睛,在心底叹气,“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