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初季启铭抓他回季宅时说过的话。当时他问,自己和那些灰扑扑的收藏品有什么区别。
那人回答时微蹙着眉。
【我想,大概没什么区别?】
这才是答案。
那个人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出于占有欲。
无论是对爱德华动手,还是伪装成付铭。不过是那人为达成目的的手段之一。
这一点,自己早该习惯才对。
可不知为何,当瞧见对方敛去了浑身压迫,用付铭的口吻对自己说话时,仍会觉得心中波澜。
是出于焦躁吗。
付璟抬手,不觉扯住胸前衣襟。
一连过了几日。
季启铭身边再也没出现那群黑压压的手下,也没再采取什么过激措施。甚至因为付父付母身体不适,经常过来探望。
一切好似回到从前。
可怜的没有家人的付铭,成为了付家一员。
哼,肯定是装的。
客厅里,付父鼻子里哼气,你忘了他从前演的戏?等把儿子哄到手了,估计又旧病重发。
付母已经能稍微走动,只是动作迟缓。此时背靠着沙发,叹息:不然你去说,让他别再来了。反正我开不了这个口。
要放在以前还行。可现在无论季启铭是不是装的,都是一副五好青年的模样。她实在没法对这样的人说重话。
我去就我去,付父道,等他下次来,我立马把他轰走。
这时庭院传来旺财激动的喊叫,一听声儿就知道是那位年轻家主来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他们自家养的狗,却对一个外人特别亲。
付母瞥一眼自家丈夫:来了。
男人抱着臂,脸色极沉。
庭院内,季启铭给大白狗套上了牵引绳,起身朝客厅里道:那我先带它出去了。
付父一直不发声。
付母手肘顶了顶丈夫。
付父终于沉声道:一、一会儿小马就来了,不用麻烦。
季启铭笑笑:没关系,反正我有空。
旺财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往外冲。
狗吠渐远,屋外身影消失。客厅里陷入寂静。
付母转头:你怎么结巴了?
付父:
付母:而且不是说要轰人走吗。你坐在这里,怎么轰?
付父扭头当听不见。
付母叹了口气。
这实在说不出口啊。
付璟从小马口中得知,一连几天去他家准备遛狗。但每每去都没找见旺财,说是先被人带走了。
付璟手下一顿:我知道了。你以后不用去了,直接回家吧。
哥,你说那个人究竟想干啥啊?小马不解,上一秒还绑人,下一秒又开始温水煮青蛙。想熬到叔姨同意吗。
付璟向来知道付父付母嘴硬心软,倒也不是没可能。
但季启铭具体想做什么,他也想知道。
付璟不禁有些心烦意乱,挥挥手让小马离开。
临下班,刚拿起车钥匙,就见秘书怯怯敲门进来,说是那天几个政府的人又来了。
付璟道,我知道了,你先下班吧。
他怀疑那些人是不是赌博输了一大笔钱,不然怎么三天两头薅自己羊毛。
朝会客室走去,他扯起嘴角,又露出一副市侩商人的模样。
久等了几位!
他一把推开门。
与想象中一样,果然又是来讨钱的。当然明面上不会这么说。只说他资质出了问题,需要重新办理。
现在排队人很多,从头开始估计得几个月,大鼻子男道,这段时间只能请你先闭店了。
又是一样的套路。付璟面上带笑,虽装作在认真听,心里却在想别的。
先告诉他处境有多么多么危险,再告诉可以帮忙解决,只是需要一点儿手续费。
这次弄完应该就差不多了。大鼻子男道,我们也希望你在我们国家顺顺利利地发展事业。
每回都是差不多的说辞。等再过一段时间这些人又缺钱了,估计得该用政策整改让他重新递交资料吧。
这样啊。付璟手抚下巴,故作苦恼,那我必须得向上头申请一些经费,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多久?
付璟摊手:这我可不敢确定。毕竟唐老板日理万机,又在国内。联系上他可能得费些工夫。
唐家的小少爷,就算是我也没那么容易见。
当听见唐家这一词汇,几人面色一凛。
三大家族名声在外,他们也隐隐有所耳闻。
貌似是桦国的重要人物,可他们又不敢确信。毕竟这只是一家小公司,还值得唐家亲自投资?
而且唐老板为人细心,肯定会询问我用途。付璟道,为了解释,我只能把来龙去脉都给说清楚。
说得一板一眼的。
几人只想赚点儿小钱,可不想因为这档子事挨处分。
对视一眼,意见达成一致。
既然那么为难,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大鼻子男气焰嚣张,你考虑清楚。要是资质查出问题被退下,我们可不管!
付璟心知这几人是要回去调查。如果发现他只是在胡说八道,日后肯定还得使绊子。
他笑道:那就劳烦几位多确认一下了。
此时天色已黑,乌云密布。空气里泛着潮意,似乎下一秒就会大雨。
这是不是快下雨了?大鼻子男道,这可怎么办,我没带伞。
其他人纷纷附和。言下之意是想让付璟派车送他们回去。
这怎么行!付璟大惊,连忙让前台拿了几把伞递过去,拿去用吧,别客气。
大鼻子男:
他一把抽走雨伞,气势败坏,走!
几人下了楼,骂骂咧咧的。
不一会儿雨势变大。突如其来,气势凶猛。大风刮过。行人走在路上,伞骨几乎要被吹裂。
付璟见公司里还留了几名女员工加班,便让司机先送她们回去。
女员工们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付总,那你怎么办啊?
我打车。付璟开玩笑道,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可不准迟到。
这边出租车价格昂贵,一般上班族是舍不得用的。
临到门口,付璟才发现这雨比想象中大上许多。雨点噼里啪啦地往下砸。一时间只听得见大雨哗哗,仿佛这世间万物都笼罩在这密不透风的牢狱之中。
下雨的时候车是最难打的。
付璟好一会儿也没打到,干脆想打电话叫小马开车来接自己。
正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朝这边驶来。停在了大门边。
这栋办公楼不止他们公司。以为对方是来接人,便往旁边避让了一下。不想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上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