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玥则是极最快的速度回了帐篷,可当她掀开被子打算就寝时,立刻发现了不安的源头——里面冰凉冰凉的,空无一人。
一股恶寒爬上脊背,她握紧拳头打了个哆嗦,披上衣衫后,走出帐篷,问向门口的云傲安排的侍卫:“姚小姐去哪儿?离开了多久?”
那名护卫答道:“两刻钟前去如厕了。”
两刻钟,那就是在她离去后不久,这么说,姚馨予一直在装睡了。
她急忙去隔壁的帐篷内叫醒了子归和莲珠,让子归运用内力撬开姚馨予的锦盒,想要取出那封信,却发现信已不知所踪。很快,莲珠回来了:“小姐,奴婢去了恭房,姚小姐不在里面。”
桑玥一下子跌坐在了绵软的床榻上,她不认为冷煜安会约姚馨予做任何出格之举,所以,那封信,肯定是假的!原来,声东击西的,不只慕容拓一个。
好一个局中局!
幕后黑手想要借助云傲的手杀掉姚秩,好挑拨姚家跟云傲的关系,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同时,他们也将魔爪伸向了姚馨予。且先不论姚馨予会不会遭受什么凌辱,单单是姚馨予若无法在天亮之前安然无恙地返回,明天旭日东升,姚馨予的名声毁于一旦!姚家的清誉饱受重创!姚馨予跟云笙的亲事从此告吹!跟冷煜安,也同样不可能了!
另一方面,她没料到,姚馨予会大胆到这种地步,她原以为那封信只是些风花雪月之词,所以,即便她发现那送信的丫鬟不是贴身服侍冷煜安的,而心生了几分怀疑,可在姚馨予一再保证绝对没有认错的情况下,她暂时压住了疑虑,打算翌日找冷煜安问个明白,谁料,在那之前,姚馨予就失踪了!
桑玥对着侍卫吩咐道:“你们是皇上派来的,想必对皇上、对我都是衷心的,现在,我命令你们,三缄其口,不论任何人问起,只能说姚小姐整晚都在帐篷里,没有出去过,明白吗?”
守门的两名侍卫同时抱拳:“是!”
桑玥又道:“还有,我累了,在我睡醒之前,哪怕是冷贵妃亲自前来,你们也得把这帐篷守好了!”
“属下遵命!”
桑玥带着莲珠回了帐篷,跟莲珠换了衣衫,尔后以秀发遮面,使用障眼法离开了帐篷。
她让子归用特殊的联系方式将慕容拓约在了远离居住地的山坡后。
一见面,二人异口同声:“有问题!”
桑玥神色肃然地道:“馨予不见了。”
慕容拓先是一怔,尔后目光一凉:“多阿德是被内力击碎了心脏而亡,按照姚秩的说法,他避开了重要部位,那么,当时在围观的人群里定潜藏了一名高手,隔空震死了多阿德。”
桑玥秀眉一蹙:“就算多阿德不是被姚秩打死的,姚秩也难辞其咎,他这个性子,或许哪天就把姚家人全部送上菜市口的断头台了!”
“所以,你就该让云傲杀了他。”
慕容拓此话一出,桑玥的脑海里闪过一道思绪,难不成,云傲杀姚秩是想让姚家永绝后患?
慕容拓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过她蹙起的眉头,这样宁静的独处已多久不曾有过了?可惜,他们两个来不及缠绵悱恻,就得为些不相干的人四处奔走,一念至此,他的语气又气呼呼的了:“我拖延时间,绝对不是为了救姚秩,我只是想查明真相,哪怕我跟云傲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在这一点上,我和云傲的意思相同,姚秩这个拖油瓶,趁早毁了才是。”
杀了姚秩何其简单?但后果呢?云傲以为姚秩是一个庶子,却不知姚秩在姚俊明和陈氏心目中的分量不亚于任何一个嫡子,不是谁都跟云傲一样,把权势地位看得比亲情重要。
至于慕容拓,他的出发点完全是想给她减轻负担。
她缓缓地靠近慕容拓,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呼吸着令她迷恋不已的清香,深吸几口气,仰头望向暗沉天际一轮皎洁明月,话锋一转:“我一定会狠狠、狠狠地教训姚秩,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馨予。”
狂风呼啸,山涧哀鸣。
一望无际的山脉,绵延如一条无尾银龙,宽阔的雪地里反射着幽幽冷光,晶莹璀璨,仿佛聚拢无数珍珠白银,这样的夜色,无灯自亮。
可是姚馨予却看不到。
她按照信上画的图,来到了熄族山脚的一座简易石亭,壮着胆子大踏一步,不曾想,那座石亭竟然呼啦啦地动了起来!原本光秃秃的地面开始剧烈地抖动,无数形状各异的石头破土而出,她吓得魂不守舍,拔腿就要跑!可那些石头仿佛识破了她的每一个脚步,不论她怎么转,怎么避,都绕不出去。
于是她大声呼救,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弄停了那些不安分的石头,她却慕地被罩入了一张大网之中,尚未看清那人的样貌,自己的的眼就被蒙了个严严实实,为了怕她叫出声,那人还用棉布堵住了她的嘴。
还好是棉布,不是臭袜子,否则她真得恶心死。
先是乱石头,再是神秘人,姚馨予的一颗心恐惧到了极点,她被抗在那人的肩膀上,耳旁滑过呼呼风声,周围的气温越来越冷,尽管穿了厚厚的秋裳和氅衣,她还是冻得手脚冰凉。
她后悔了,害怕了,不该一时情迷,偷偷跑去私会冷煜安,结果落入了贼人之手。他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杀了她?还是强暴她?亦或是先强暴再杀?
越想越害怕,蒙着眼睛的布已被热泪湿透,手心后背全是粘腻的冷汗。
不知道走了多久,这种半吊着的一晃一晃的状态,折磨得姚馨予几乎快要呕吐时,她突然感觉周围变得十分暖和了。
身子一平,她沾到了柔软的床褥。
那人点了她的穴道,摘了她脸上的东西,她强迫着自己迅速睁开眼,然而所见的不过是一个虚掩的窗户、一道晃动的帘幕。
好厉害的高手!
可是他把自己弄得动弹不得,还放在了谁的床上,这是什么意思?
鬓角滑落豆大的汗珠,之前一直在担忧的事仿佛随时都要发生一样,她为鱼肉人为刀俎,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嘎吱——
门被推开,一股冷风迎面吹来,没有帐幔,那冷冽的风像刀子一般挂着她的侧脸和鼻翼,被泪痕染过的额角,越发寒凉脆弱。
进来的是两名穿蓝色棉服的侍女,其中一名姿色平平,五官毫无出奇之处,另一名样貌秀美,五官精致,如果忽略她右脸那块拇指大小的红斑的话。
“筱玉,那就是敬献给六王子的人?”说话的是姿色平平的侍女。
“螺儿,小声点。”被换做“筱玉”的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音量,“据说是个天仙美人。”
姚馨予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被拐到熄族六王子的房间了?六王子不是熄族王后的儿子吗?怎么会做这种奸淫掳掠的勾当?
螺儿掩面偷笑:“既是天仙美人儿,我瞧瞧,方才戴着面纱,我没看清她的脸呢。”
筱玉拉住螺儿的胳膊:“可别吵醒她。”
螺儿不禁失笑:“喝成那个样子了,包管打雷也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