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江妈沉沉地叹了口气,儿子这哪里是没开窍,又是红豆,又是骰子的,心思可全着呢。
作者有话说:
江续:也没有很全啦~(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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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句出处: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范仲淹《苏幕遮·怀旧》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卢仝《有所思》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温庭筠《新添声杨柳枝词·其二》
第44章 我还是个孩子呢
第二天早上江妈一早便接到了大儿子的电话。
“妈,你们吃饭了吗?”电话那头的江续将手机夹在耳边,一边给人拿饼,一边说话,“吃了就好,昨天的点心您别忘了给常医生送过去啊。”
“妈?”江续收完钱,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确实认还在通话中,贴到耳边又喂了一声,“妈,你那边能听见吗?”
电话这头的江妈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春兰奶奶突然没了,昨天太忙我就没去送,一会儿我就给常医生拿过去。”
听到儿子雀跃的答应声,江妈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揪了一把似的,难受得厉害,她撑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才去院里看新煮的那一锅红薯。
江爸正给里面塞柴火,见她出来忍不住道:“你说你昨天送过去多好,非得拖一天。现在红薯凉了你又不乐意,非要再重新煮一锅,你说你图什么?”
“我乐意。”江妈把江爸扯开,“你回屋歇着吧,我自己看着。”
拖了一天正好赶上周日,常七休息,江妈并不知道常七的宿舍是哪间,她给常七打了个电话,让常七在门口等她,常七说自己过来拿她没同意。
早早等在门口的常七原本以为只是下楼拿个东西,结果江妈几句话说下来,最后自然而然地跟着他走进了宿舍。
江妈看了眼宿舍内的环境,有点小,但还算五脏俱全,看起来也干净整洁,一点不会让人觉得乱。
她在椅子上坐下,将东西放到桌上,笑着道:“这是小续昨天要给你的,我昨天忙,没来得及拿过来,今天一早他还给我打电话提醒我不要忘了,真是越来越招人烦了。”
“他就是小孩子心性。”常七虽然比江续大不少,但在江妈面前也是明显的小辈,以前见面只是随意聊几句还好说,现在这么面对面坐着,他突然有些紧张。他总感觉江妈特意跟他上来,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说,因此回答每一句时都非常谨慎。
“要说招人烦那也得是我,每次都要麻烦杨姨跑来跑去的,我下次跟他说让他不要再弄这些了,有空我过去吃就行了。”江续笑得温和,跟江妈一样慢声细语的。
“不用,你对他那么好,让他做几个吃的都是便宜他了。”江妈又指了指带来的煮红薯,“这是今天早上刚煮的,还热着呢,你快尝尝甜不甜。”
“不用尝也知道杨姨给我挑的肯定都是最甜的。”常七拿起一个剥了皮,吃了一口,“特别甜,谢谢杨姨。”
江妈笑着摆摆手:“你喜欢吃下次煮了我再给你送过来。”
常七连忙拒绝:“不用麻烦了,我吃这些就够了。”
“没事,以前每年到这个时候,小续都要煮上好几锅切了晒成红薯干,他要是还在家里,肯定也要给你拿的。”江妈盯着常七看了一会儿,突然问,“常医生今年二十五了吧,听小续说你还没对象?以前也没找过吗?”
江妈话题转得快,常七却精神一振,暗道,来了,看来这才是江妈跟他上来的重点。
“没有合适的,就一直没找,反正我也不急呢。”
他担心江妈也要给他说对象,着重说了不急两个字。
“你年龄也不小了,这事得抓紧啊,家里大人没催你吗?”
“我家比较自由,这些事都是让我们自己处理,我爸妈不管的。”常七说的是实话,他爸妈对他和他姐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自己看着办」。
“这倒不错。”江妈点头笑了笑,“你刚来的时候,好些人看你长得俊,工作又好就想给你介绍对象,当时我就劝她们,你可是大城市来的,要找肯定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你说是不是?她们呀,就是瞎操心。”
常七只笑笑没说话,感情上他有点理想主义,想随缘,不过听江妈这样说他也没反驳,省得他现在刚说出不介意门户的话,明天就有人给他介绍对象。
江妈看着常七的神色,也没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常七也跟着站起来要去送,却见江妈突然回头,打开江续给他的那盒点心:“对了,常医生你找机会帮我说说小续,他每天那么忙,还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又不会多卖一分钱,有这时间休息一会或者去看书多好,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印个骰子是个什么意思。”
常七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五块红豆糕的面皮上果然都有一个骰子的模样,他倒不觉得弄这些有什么不好,不过还是安慰道:“说不定有些人就喜欢这些新鲜的花样,不过您说的也对,下次我会叮嘱他让他多休息,有空多看看书的。”
江妈看了常七两眼,点头应了声“好”。
常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这声好的语调比之前说话时都低了几分。
江妈走后,常七给江续发了短信表示收到了。之前每次收到红豆糕他都会给江续发个信息,这次江妈早上收到江续的电话,估计就是因为江续没收到他的短信,所以着急了。
想到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江续就打电话催人,他有种想拍江续脑袋的冲动,一盒红豆糕而已,江妈肯定会送来的,有必要特意打电话再催一遍吗?!
江妈走出医院,路上遇见熟人打招呼,也停下笑着跟人说几句。等跟人散开,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焦虑、烦闷,还有心疼。
她觉得儿子怕是对常医生用了心,她自然不希望儿子喜欢男人,虽然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但想了想也能明白个大概,他儿子可能不喜欢女人。
这个结论刚在她脑子里闪过时,她有一瞬间吓得都不敢呼吸,农村里的人哪里见过这种事,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说不定别人会觉得她儿子有病,一想到以后村子里的人可能要用各种不好的眼光看她儿子,她就心疼得想哭。
与其以后让她儿子在村子里被人指指点点,她宁愿儿子在别的地方高高兴兴地生活。
两个男人能不能在一起她不知道,但如果有机会,她希望儿子能偿了心愿。
可惜,通过刚刚常医生说的话,她没觉得常医生是跟儿子一样的人。
虽然即使常医生也喜欢男人,也不一定会喜欢她儿子,但知道常医生没有这方面的倾向,她还是有些遗憾。是她想得太美了,她儿子普普通通的,连高中都没上完,怎么配上的常医生这么有本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