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前往淇山祭祀的队伍在王宫宫门前整装待发,朝歌城中的所有百姓都纷纷出门前来观看这壮观的一幕。
天子身穿黑色帝王袍服,带着一身紫色宫装的苏妃娘娘登上了天子的座驾,而在其后,便是姜王后带着两位王子所乘坐的车驾。
四位侯爷连同各个大臣的座驾也在其后,只不过这会儿却没人敢去直指天子不带王后却带了一个嫔妃乘坐帝王座驾的举动,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莫名的肃穆之色。
直到队伍出发,在全城百姓的欢呼声中,帝王座驾中的王贵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恍惚道:“老天——-!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夭夭平时顶着多大的压力了。”她神色恍惚地侧头看向身边一脸高深莫测的帝王,继续道:“大王,你让王后独自乘车,却带着我一个‘嫔妃’登上了天子座驾,方才我差点被你的那些大臣们的不满目光给生生戳死啊。”
天子却十分淡定,目不斜视地道:“孤不是昏君么,昏君自然是要做出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情出来才不负这个名头的。”
王贵人顶着一张苏妲己的脸,脸色却忽白忽青。
天子敷衍般地安抚道:“别紧张,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不会再盯着你看了。”
“那他们会盯着谁看?”王贵人傻白甜地问道。
天子斜睨了她一眼,笑了:“自然是盯着孤这个昏君瞧啊。”
王贵人:“......”她一点儿都没觉得被安慰到啊怎么办?
“噗嗤——-!”
就在王贵人想要喷某位大王一脸狗血的时候,跟在天子座驾旁的某位国师却突然笑出了声儿。
王贵人顿时扭头看去,用死亡凝视盯着他。
申公豹骑坐在矫健的黑豹背上,虽然被王贵人死亡凝视,但却巍然不惧,目光平视正前方,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瞟过去,道:“此去淇山有着一日的路程,娘娘还是早些习惯才好,这会儿那些人的目光倒是没什么的,待得午时休整的时候,娘娘才会感受到什么叫做杀人目光。”
王贵人闻言一愣,茫然地眨眨眼。
申公豹这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意有所指地道:“方才贫道不经意地往后看了一眼,王后娘娘的神色都没什么,就是两位王子殿下的神色似乎十分不好看,待得午时休整的时候,只怕会来找娘娘你的麻烦。”
一听这话,王贵人顿时内心泪流成河,她期期艾艾地回头看向身旁的天子,颤颤巍巍地伸出爪子想要去抓住天子的手,却在半道上因为胆怯只敢抓住了天子的袖袍,凄凄惨惨地道:“大王,您的崽儿,您的管管,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来找我的麻烦啊。”
天子从容淡定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面不改色地道:“那你找错人了,谁的崽儿找谁去,所以你该找的人是子启,他在队伍的后面。”
王贵人:“......”
申公豹:“!!!”
以为自己耳鸣听错了的申公豹目瞪狗呆,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两位王子殿下是谁的崽儿?
就在这时,王贵人坚强地再次抓住了天子的袖子,颤巍巍地道:“那明面上也是大王您的崽儿啊,难道让我去找微子启?然后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儿让他去管管他的亲生崽儿?”
这回申公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他一脸的吃瓜表情,震惊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王后座驾,而后轻轻地抽了一口气儿。
还是人间王室会玩儿啊,居然还可以这么玩的?!
大王666。
王后666。
那位绿了大王的微子启也是666。
666的大王再次抽回了自己的袖子,面无表情地表示:“你若真想这么做,也不无不可。”
王贵人一把捂住心口,匪夷所思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大王,痛心疾首地道:“大王你怎么能这样见死不救?夭夭还在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样的啊,为何到了我这里,你就变得如此无情无义了?”
大王这两日有些反常,甚至还有了一些小情绪,两日里来,大王照旧会去寿仙宫,可一旦没了外人在场,大王就会无理取闹地要求王贵人变作桃夭的模样,甚至还异想天开的想要王贵人变作桃夭那胖乎乎圆滚滚的狐狸模样。
王贵人这两日来都内心悲伤逆流成河,虽然她懂变化之术,变作桃夭的模样也是可以的,但让她变作胖狐狸的模样那委实是有些难为她了,毕竟她的原形只是一个玉石琵琶,跟狐狸这种生物压根就搭不上任何的关系,所以在变狐狸的过程中,总有那么一两个细节不太令大王满意。
比如九尾会变成七尾或者六尾。
比如看似毛茸茸的狐狸毛,但摸上去却硬邦邦的。
比如那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并不能如大王意的抖动。
再比如,王贵人版的胖狐狸撸起来的手感体验十分的差。
王贵人连遭了大王两日的各种嫌弃,内心早就嘤嘤嘤了,并发誓再也不搭理大王的无理取闹,然而此时在面对无情无义的大王时,虽然她的内心还是在嘤嘤嘤,但面上却很是献媚:“大王,要不您放下帘子,我再给您变个狐狸?”
可惜,她的献媚再次被嫌弃。
大王面无表情地道:“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狐狸?”
王贵人:“......”
大王你太过分了!
大王过分而不自知,眯着一双眼睛,转头看向了车驾外面。
另一旁的车驾外,再度传来了申公豹的吭哧笑声。
王贵人一张俏脸彻底绿了,咬牙切齿地使出杀手锏,威胁般地道:“等去了淇山见到夭夭,我会告状的!”
这话一出,车驾外的吭哧笑声瞬间消失,申国师目不斜视地平视正前方,却悄悄踢了一脚座下的黑豹,黑豹十分机灵地加快了速度,超了天子座驾绕到了最前方。
连同看着车外出神的大王也缓缓回过头,他仔细打量了一眼王贵人,似乎在评估她话中的威胁有几分真几分假,然而又慢慢收回打量目光,一脸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淡淡神色,开口道:“孤知道了,不会让任何人来找你的麻烦。”
闻言,王贵人彻底满意了,一句威胁同时解决了两个人,内心十分得意:管你什么大王和国师,还不是要屈服在我夭夭的威名之下,尔等凡人通通给我跪下颤抖吧。
得意的王贵人内心迅速膨胀,甚至都有点迫不及待地等着两位王子殿下来找她的麻烦,然而令王贵人遗憾的是,因为她同天子同进同出,午时队伍休整的时候,两位王子殿下并没能来找她的麻烦,甚至连王后啊或者是东伯侯啊、诸位大臣们啊都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队伍就这样风平浪静地来到了淇山山脚之下。
这时虽然已经到了淇山山脚下,可天色也接近黄昏,祭祀的队伍自然不可能再摸黑上山,所以所有人都在淇山山脚之下安营扎寨了。
因为他们这些人的到来,往常寂静无人的淇山瞬间多了几分人气儿。
偌大的营地中升起了袅袅炊烟,王贵人带着满心的遗憾跟着天子进入了王帐。
或许是因为她心中的遗憾太甚,连脸上都露出了遗憾之色,正好被天子瞧见,只见天子眉峰一挑,语气悠然地问道:“你在遗憾什么?”
王贵人心中想着什么便直接说了出来:“遗憾这一路怎么就没人来找我的麻烦呗。”
看着她一脸的遗憾之色,天子嗤笑了一声,一边动手取下了头上的帝王流苏冕冠,一边道:“起先是因为找不到来找你麻烦的机会,毕竟你同孤一直在一起,以孤独宠苏妃的昏庸程度,他们还不敢冒着惹怒孤的危险来犯险,而后是他们没了心思再来找你麻烦,越接近淇山,他们的心思就越跑到了别处。”
“哪处?”王贵人一脸懵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