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大王的前身是谁这个惊悚的事情不提,眼下王贵人却是恨不得悄无声息地在地板上刨个缝出来,然后无声无息地钻进去藏起来。
眼瞅着桃夭和天子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令人面红心跳,王贵人满目苍凉地心想:我其实应该在殿外,不应该在殿内的。二位如今这如胶似漆的模样,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大概是第一次瞧见桃夭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娇弱模样,王贵人是又苍凉又欣慰,苍凉自己眼下是个多余的,欣慰她们夭夭总算是知道谈情了,而谈情的对象居然还是转世后的东皇陛下。
话说......
顶着一脸‘我在哪我是谁’的王贵人又狐疑地瞧了瞧那抱在一起的二人,夭夭是什么时候同大王好上的啊?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别说王贵人不知道,就是桃夭本夭这会儿在情绪缓过来后也内心迷茫了起来。
方才情绪低落的时候,桃夭主动抱人是抱得极其理所当然的,这会儿情绪缓过来后,她就又开始不怎么自在了。
巴掌大的小脸上跟染多了胭脂似的,整张脸都红透了,然而她这会儿一双爪子还抱着人家大王,桃夭是放开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哪哪都觉得难为情。
她怎么就抱上了呢?!
这可是苏醒记忆之后的东皇太一啊!
桃夭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惊悚,一边又在心里暗暗地啐自己,只怪方才自己脑子不正常,又怪方才气氛太好,还怪方才某人比她们狐狸还惑人,所以现在弄得她进退两难了。
想要松开爪子坐起来吧,桃夭也不太敢面对某人,可要这么继续抱着吧,桃夭的心肝又颤得厉害。
桃夭都快纠结死了。
不过桃夭这会儿纠结得快成麻花了,但大王却十分享受,搂着桃夭的手不仅一丝都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还微微偏头用下颚轻轻蹭了蹭桃夭的头顶,微微眯着一双星眸,神色惬意而满足。
王贵人在一旁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虽然明知道自己这会儿出声儿有些容易招雷劈,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打断了二人之间的粉红泡泡。
“那个......”
刚刚开口才吐出两个字,王贵人就受到了大王扫来的不满目光。
王贵人被骇得吞了口口水,但还是坚强地继续道:“如今西伯侯那里肉饼也吃了,伯邑考公子那边又该怎么做?”扛着大王一脸‘你怎么还在这里’的不满神色,又道:“总是让他那么住在那个小院子里也不合适吧?”
虽然大王极为不满,但桃夭却如获新生,飞快地松开了自己的爪子从大王的怀里退了出来,一脸欣喜又激动地看向‘解救’了自己的王贵人,努力装作方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般地道:“等这事儿消息传开之后,我就寻个时机将他送走。不过......”
桃夭眉心一拧,盯着王贵人道:“青狐怎么办?她是真的不打算跟着伯邑考走吗?”
说起青狐这事儿来,王贵人也有些头疼,顾不上不满的大王,她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惆怅地道:“青狐执拗,如今又晓得了你现下的处境,她是怎么也不愿意走了。可我也瞧得出来,她是真的对伯邑考公子上了心,这次她嘴上说不要这个真爱了,但实则心里定然不好受。”
“要不......”桃夭试探地问道:“我强行将她同伯邑考一起送走,然后你和喜媚也跟着他俩,将青狐给看牢了?”
一听这话,原本还一脸惆怅的王贵人顿时神色一凛,盯着桃夭就道:“你想都别想将我们都送走。”
桃夭:“......”
这也是个执拗的!
看着誓死不从的王贵人,桃夭头疼地叹了口气,妥协道:“行了,我就那么一说,你别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我了。”又叹了一口气,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了包子,惆怅地道:“你们都要留在朝歌不愿意走,其实也这没什么,但伯邑考那里我却有些担心,将他一个人送走后,万一之后遇到了什么危险,连个帮他的人都没有,他现在弃了西岐,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
凶巴巴的王贵人闻言也惆怅了起来,不过她却不是在担心伯邑考,而是在替青狐惆怅,“好不容易遇着个不介意她妖精身份的真爱,虽然这真爱还只是她一厢情愿......”
二人的脸上都带着惆怅和唏嘘,倒是大王在瞧了瞧桃夭后,淡淡道:“既然都不想走,那就去说通伯邑考便是,如今他弃了西岐,虽说走远一些是为了避免麻烦,但是西岐和朝歌之间不消停,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是不会真的安心,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故土。”
桃夭闻言神色一动,慢慢看向天子。
大王继续道:“也不用留在朝歌,选个离朝歌近一点儿的地方先隐姓埋名住下来,这样既能让他远离西岐,也能让他不时知道西岐的动静。”
“可伯邑考公子向往的不是闲云野鹤吗?”王贵人迟疑地道:“他能答应这个?”
“再想闲云野鹤,他的心里也同样会在意西岐和他的父亲。”大王道:“只要西岐会反,他就不会真的能够安定下来,与其送他远走后他还心念西岐和父亲,还不如让他就近留下。伯邑考是不喜权谋,也是因为不想日后兄弟阋墙才会不愿回西岐的,但不代表他不关心自己的亲人。”
王贵人一脸似懂非懂,桃夭却是若有所思地道:“你说的也不错,而且他离我们近一些,若是发生点儿什么,我们也能够及时帮衬一把。”
王贵人别的没听明白,但桃夭这话却听明白了,且还有了她自己的想法,“这样青狐也不用放弃这个真爱了,说不得还能让他二人培养培养感情呢。”
说完,王贵人立刻一拍手,欣喜道:“不错,就这个办法好。”说完,又看着桃夭二人道:“我现在就去找青狐,顺便去同伯邑考公子说说这事儿。”
“你找青狐就好,”桃夭却瞥了她一眼,道:“至于伯邑考那里,还是等明日/我亲自同他说吧。”
然而桃夭这话才刚说完,一旁的天子就挑眉看着她,笑得温柔:“明日还是孤去同他提吧,你就不必了。”
桃夭:“......”
大王去说这事儿也没什么,可她始终觉得大王去找伯邑考之后只怕不会单说这一件事儿,她怀疑大王定然又要去忽悠伯邑考一把,至于忽悠什么,她暂时还猜不出来。
王贵人左右看了看二人,然后也不管这二人是不是还要说什么,提着裙角就往殿外跑,边跑边头也不回地道:“那现在去找青狐,这几日青狐心里憋闷得都快掉毛了。”
王贵人跑得极快,话音都还没落,她人就已经跑得不见了影,仿佛她的身后有狗在追似的。
不过王贵人是跑了,但桃夭就尴尬了。
如今殿中就只有她和天子,只要一想到她同天子要这样独处一晚上,桃夭就觉得难为情,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同天子独处,但自从那什么之后,桃夭就分外不自在。
或许是看出了桃夭的不自在,大王淡淡一笑,也不像前几日那般紧逼不放,而是从容淡定地起身,朝内殿走去,边走边还不忘对桃夭道:“孤想起来今日还有些奏章未看,夭夭你是想陪孤一起去看,还是先去浴池沐浴?”
桃夭闻言就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急吼吼地道:“我去浴池。”不过为了显示自己根本不慌张,还努力平静地问了一句:“你今日不是在议事殿待了半日吗?怎么还有奏章未看?”
“嗯。”大王淡笑道:“刚出议事殿就又被人快马送来的。”说完,又特地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桃夭,补充道:“是北海传回来的。”
“北海?”桃夭闻言一愣,随即很快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是小闻仲传回来的?”
一听桃夭称呼太师为‘小闻仲’,大王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不过还是从容点头道:“的确是太师传回来的。”
“小闻仲出征北海多久了?”桃夭突然疑惑地问道。
哪知大王眸光一动,神色难辨,道:“第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