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抚州城城西,一处偏僻的小院中。
这是杨石现在所居住的地方。
原本杨石居住在抚州城最为繁华热闹、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府邸占地宽广无比。
但在他被罢免官职之后,他只得搬到了这个地方。
他手脚被废,实力大损,再像以前一样招摇,很容易招惹麻烦。
而且他在任的时候,结了不少仇家,自然是越低调越好,所以就住进了这座偏僻的小院。
房中,杨石头发散乱,相貌阴鸷,眼窝深陷,身体枯瘦,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自搬入这座小院后,他就再也没有出过门,甚至屋子都没出过几次,成天躲在屋中的阴影之中。
断了手脚,对于常人来说,很可能就无法生活自理了。
但杨石实力强大,即使各断了一只手脚,行走坐卧也皆没有什么困难。
不过杨石依旧难以接受他手脚被废,人变得越发颓废和阴鸷,心中怨念深重。
他有今日,都是李丘害他,他无时无刻不在痛恨李丘,希望他死无全尸,时常开口用嘶哑尖锐的声音,诅咒李丘。
一如既往,杨石这时又想到李丘,恶毒的诅咒道。
“李丘,你杀我儿子,害我至此,必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必不得好死!”
恶毒的诅咒,回荡在房间之中。
坐在阴影之中的杨石,双眼被怨毒占满。
“我怎么死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绝对死得不会太痛快!”
屋外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谁?”
杨石陡然一惊。
“李丘?!”
他想起屋外那道冰冷声音的口吻,身躯一颤,脸上浮现一抹浓重的恐惧,眼中满是惊恐,如同见到恐怖的梦魇一般。
一身黑袍神色冰冷的李丘,推门而入。
和煦的日光透过门,驱散黑暗,照在坐在木头所制轮椅上的杨石身上。
杨石感觉不到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如坠冰窟,浑身发抖。
“是……是你!”
李丘神色漠然,眼中闪动着森然的杀意,一言不发关上门。
门被关上后数息,房内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
……
一刻钟后,李丘坐在椅子上,染血的夜昙刀放到一旁,用一块布缓缓的擦着手上的血。
对面杨石瘫坐在木椅上,身上伤痕累累,多是深可见骨,尤其仅剩的手臂和腿,几乎只剩下了骨头。
鲜血顺着木椅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地上已经积了一大滩鲜血。
如此伤势一般人已经死去,但杨石是凝血期后期武者,这些伤势虽然凄惨恐怖,对他还不致死。
但杨石此时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如此恐怖的折磨世上有几人能忍受的了!
杨石有气无力的惨叫着,看着李丘的眼神,怨毒却又恐惧。
李丘慢条斯理擦完手后,又开始用布擦拭夜昙刀。
杨石见李丘这一动作,眼中的怨毒和恐惧更盛。
因为这表示李丘不打算再动手杀他,他想他这样饱受痛苦和折磨,一直到失血而死。
武者生命力再强大,血流干了也会死的!
而李丘会一直安静的坐在这里,看着他痛苦和恐惧的模样,直到他死去。
时间推移,地上的血越积越多,杨石脸色因失血越发苍白,身体越发虚弱。
忽然,他脸上又现出一抹红润,眼中黯淡的神光已变得发亮,他看着李丘,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你虽然杀了我,但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已经你拥有绝世神兵的事,告知了雷炎武圣!”
“那可是雷炎武圣,一身实力在武圣中实力亦算强大的存在!”
“等他找上你时,就是你身亡之日!”
“你逃不掉的,乖乖等死吧!”
“你会在恐惧中度过剩下的日子,接下来你就会来陪我!”
“我在九幽之下,等着那一天!”
似乎是回光返照的杨石,预见自己即将死亡,不再惧怕李丘,剩下的只有怨毒。
他神情狰狞,怨毒的恐吓和诅咒着李丘!
说罢,他发出尖利难听的笑声,似盘旋在腐尸上空的秃鹫的叫声。
李丘听了这些话,面色平静无比,目光漠然的看着杨石。
他拿起桌子上他带来的一个匣子,将其打开。
匣子里面是一颗面容扭曲毫无血色,双眼圆瞪死不瞑目的人头。
“你说得可是此人……”
李丘神色平静,淡淡道。
杨石脸色剧变,眼神惊恐,仿佛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物。
他认得匣子里的人头。
他虽然没有见过雷阳,但曾经准备献刀投靠雷阳,他怎么可能没有见过雷阳的画像。
在被李丘废掉一只手一只脚前,雷阳是他准备投靠的靠山。
在被李丘杀掉唯一的儿子,废掉一只手一只脚后,雷阳是他报仇的唯一希望!
雷阳的画像至今仍深深刻在他的脑袋里。
但此时,他脑中的画像,竟和这颗人头的面容,完美重合在一起!
“不!这怎么可能!”
“李丘,你休想拿一颗假人头来骗我!”
杨石难以置信,像疯了一般,痛苦的哀嚎道。
“雷炎武圣实力强大,一般的武圣对上他只有死的份。”
“你怎么可能杀的了他!”
“假的,都是假的!”
“哈哈哈!如此拙劣的把戏,你休想骗到我!”
“我不信!我不信!”
“哈哈哈……”
李丘面无波动,看着疯了一般的杨石不停重复这些话。
他知道杨石嘴上虽不断重复这些话,但他已相信这是真的,他想说服自己欺骗自己,这些是假的。
杨石不断重复的话,忽然戛然而止。
他眼中神光迅速黯淡下去,神色不甘,饱含绝望的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