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坐在奢华明亮的花厅,同香飘鬓影的夫人们应酬,接受她们的恭维和奉承。
“楞着做什么?快让我看看伤口。”
见陈四郎没有任何反应,慕婳只能强压着他坐下来,“你以后别再睡在干草上头了,以防你身上的伤口感染。”
说着说着,慕婳的手覆上陈四郎的额头,果然有点发热。
陈四郎坐在帕子上,慕婳蹲在他身边,干净的裙摆沾上许多的尘土,陈四郎心头涌上莫名的滋味,她的手心那般柔软细腻,让他想要沉醉,然而他不能……他扭过头,主动脱离她的手心。
“我没事,这点小伤,没事的。”
陈四郎突然啊了一声,很快闻到清凉的药味,火烧火燎的伤口随着药香蔓延渐渐转为清凉,很是舒服。
“你说两句我很疼,我难受,就伤了你的自尊心?”
慕婳也不由得抽了口气,早知道有人不让陈四郎好过,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把他折磨到伤痕累累的地步。
原本骨节分明的手指肿胀得跟胡萝卜似的,手指关节凸出,残留着棍棒的夹痕,鞭伤从手腕延伸到手臂上,一道道伤痕血肉外翻,触目惊心。
慕婳在疆场上看过比这更惨的伤,然而见到他身上的伤,隐隐有几分心疼,仔细又熟练在他手腕,指骨等要害地方摩挲着,问道:“疼吗?”
陈四郎死死咬着嘴唇,人在绝望之时,总会被突如起来的关怀所感动。
他知道慕婳并不懂得自己的爱慕,也不是回应自己,只是单纯的可怜同情他,然而他还是感到心头隐隐有股触动,承受的苦楚一时之间好似不再难以接受。
“还好,骨头和手筋都没受太大的影响,只是伤口比较吓人。”
慕婳庆幸般长出一口气,她最怕就是差役借着上刑时给陈四郎来一个暗招伤了他的筋骨。
“看来你同差役的关系还不错,鲜血淋淋的伤口足以糊弄上官。”
陈四郎扯了一下嘴角,低声道:“我答应教他儿子读书识字,把我从小到大誊抄的书卷送给他。”
“聪明!”
慕婳连连点头,“四郎果然聪明,你就算是犯了重案,学识依然是出色的,你的书卷笔记都是无价之宝,尤其是对收入不丰又想让儿子读书有出息的差役而言,甚至比给他些许的银子更能打动他们。”
目光相碰,两人相视而笑。
只是慕婳的笑容是赞赏,陈四郎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感觉。
“你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那个女子……”陈四郎的笑容渐渐淡了去,“绝非她表兄所言的小家碧玉,倘若我没猜错,她应该是妓女。”
慕婳用干净的纱布缠上伤口,“你厉害啊,连她是妓女都知道?”
“我没去过青楼!”陈四郎别扭般的强调,“从来没有去过!”
慕婳笑了笑,哄着道:“我知道,我知道四郎是个认真苦读的好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