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逊说着,忽然抬脚狠狠的往侯林残存的右臂上碾压,一阵骨头的碎裂声传来,本是昏迷的侯林瞬时清醒,看到神情冷酷的阿逊,神情顿时惊恐至极:
“魔,魔鬼,魔鬼——”
一回头,恰好瞧见侯胜,匍匐着就向侯胜爬去:
“爹,救我,爹,救救孩儿——”
侯胜猛一哆嗦,拿刀的手顿时一软,青川顺势侧身,一把夺过那把锋利的尖刀反手一推就送进了侯胜的心窝!
“胜哥——”瞧着侯胜的身体慢慢软倒在地,叶氏挣脱十一的手,疯一样的朝着侯胜扑了过来。
侯胜愣了愣,怔怔的瞧着连滚带爬扑在自己身上的叶氏,终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啊——”叶氏抱着侯胜的尸身,仿佛傻了一般——
为什么现在才明白,什么金银珠宝,什么老夫人的名头,都不如那个爱自己、护自己的人活着重要啊!
傅成峰,为什么当初,我要认识你,不然,我也一定可以和胜哥快活一生吧?
“三哥——”霁云也跑了过来,看傅青川颈边,鲜血还在汩汩往外流,顿时心痛至极,慌忙踮起脚,想要帮青川包扎伤口。哪想到本是坐在地上的叶氏忽然拔出侯胜胸口的匕首,朝着傅青川就扑了过来:
“是你,你杀了胜哥,我要杀了你——”
正好奔过来的傅青轩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身就扑到傅青川身上,随着“噗”的一声钝响,叶氏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刀深深没入儿子的后心处!
46身份显赫
叶氏慢慢张开染满儿子鲜血的双手,眼睛僵硬的慢慢下移,最后定在傅青轩软倒的身体上,忽然凄厉的惨叫一声,便夺门而出。
“你——”傅青轩霍然回身,正正接住满身是血的傅青轩。
傅青轩瞧着青川的眼里写满了乞求:
“青川,放过,放过我娘,好不好……”
顾不得搭理凄厉的喊着越跑越远的叶氏,青川死死托住傅青轩瘦弱的身体,只觉眼睛慢慢发热:
“你怎么这般傻,她不配做你的娘——不是她,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
如此虚弱而眼含乞求的傅青轩,渐渐和那个九岁时才被二哥偷偷带出院子的腼腆美丽男孩重叠在一起——
正是六月榴花红,美丽男孩苍白的脸颊上正正落了一瓣火红欲燃的榴花,使得男孩的病弱之外更增了一份凡尘所没有的凄美。
二哥俯身捏了捏看呆了的自己的小鼻子,温声道:
“这是你青轩哥哥,快喊人——”
“青轩哥哥——”青川身体一晃,他们是兄弟啊,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泪再也止不住,重重落下,一滴滴砸在神智已经有些昏沉的傅青轩脸上。
傅青轩的眼睛终于缓缓张开,那满是死气的凤眼倏地溢满了无限风情:
“青川你,方才,喊我什么?”
从懂事起,自己就和娘在一个四面都是高墙的院子里生活。从来没有人告诉自己,高墙外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娘把胜叔迎进屋子,把自己赶了出来,自己缩在墙角里,看着那完全陌生的世界,真是惊恐至极。也就是那一次,自己第一次见到了因为捡一只风筝而跑的满脸是汗却仍好看的和画里人一般的二哥,傅青羽……
当二哥把自己常年寒冰一般的小手焐在热热的掌心时,自己第一次明白了,原来这世上除了天上的太阳和从来都是冷若冰霜、遥不可及的娘亲外,还有一种更加真实的温暖,那就是兄弟!
“你们竟然,动手杀人?”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霁云回头,却是傅元阳,正带了一帮族人匆匆赶来。
刚进门,就瞧见一身是血的傅青轩和明显已经没了气息的侯胜,脸色顿时更加阴沉——
方才叶氏忽然一身是血的从傅宅冲了出来,一头扎进了沧河之中,到现在还没打捞上来,现在这府里竟又是这般模样!
阿逊身子一动,傅元阳吓了一跳,忙厉声道:
“都别动,官府衙差很快就到——”
阿逊抬眼瞧了傅元阳一眼,傅元阳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到了嘴边的呵斥又生生咽了回去,本是挡在前面的身子下意识的让开,眼睁睁的瞧着阿逊上前一步伸手拔出傅元阳后心处的匕首,血雨顿时箭一般的射了出来。
“你干什么?”傅青川大吃一惊,挥手就要去打阿逊,却被霁云抱住,“三哥莫慌,阿逊是在救人。”
“救人?”傅元阳也反应过来,气的胡子都是抖的,“说什么救人,这明明就是杀人!”
又吩咐族人道:
“把他们马上绑了,衙差很快就来。”
那些族人应了一声,或拿铁铲,或拿头,发一声喊就想往里冲。
“喂,你们做什么?”傅成文终于从家里跑了出来,听说父亲带着人去傅宅抓人了,吓得魂儿都飞了。大吼一声就挡在了门前,一面喝令族人快退下,一面苦着脸对谢弥逊和霁云道:
“大当家的,都是属下办事不利——”
没想到儿子这么执迷不悟,傅元阳气的胡子都是抖的,“先把这个孽子抓了,再处置其他人!”
“爹!”傅成文噗通一声就跪倒,央求道,“您就听儿一次,他真的是我们萱草商号大当家!”
傅成文此言一出,不止众乡人,便是傅青川也大吃一惊:早想过阿逊和云儿应该来历不凡,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萱草商号的当家人?!
那个年纪轻轻的贵公子,会是萱草商号的掌舵者?开什么玩笑!那些乡人本来想笑,却突然想到,怎么忘了,二少爷可是萱草商号的管事,怎么会连自己的当家人都认错?
对了,自家的东西还想托着二少爷卖给萱草商号呢……
这样想着,神情顿时就有些犹疑,虽是仍然举着手中的武器,却竟是不敢再往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