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重臣哪个不是人精?马上明白太子和四皇子这次明争暗斗,皇上竟然这么不给昭王面子,太子可是稳稳的占尽了上风!
直到朝会结束,楚晗的面上都漾满了笑容。却在走出大殿时,一眼看到跪在殿外的楚昭,楚晗微皱了下眉,随即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便要拉楚昭:
“四弟这是何苦!大哥知你年幼,才会虑事不周,有此糊涂之举。父皇不过是呵斥了你一句,你何必和父皇如此置气?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有个好歹,你自己受苦是一方面,说不得父皇也要为你劳心。父皇这日理万机的,你又如何忍心?你还是同我,回去吧。”
楚昭抬眼,傲然一笑:
“臣弟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只是事关国计民生,昭不敢爱惜自身而置国家命运于不顾。”
“弟弟你真是,执拗——”楚晗故作无奈的摇摇头,在一干臣子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昭儿还在殿外跪着?”听完执事太监的话,楚琮一愣,这孩子今日真是怎么了?竟是这般固执!
沉思片刻,转向旁边绣墩上的略侧着身子小心坐着的安家家主安云烈,“安卿,昭儿的话,你怎么看?”
自年轻时,安云烈就跟着楚琮南征北战,两人之间早已是亦君臣、亦良友,最难得是不论自己如何宠信,安云烈都是谨守本分,从不会有逾矩之举。再加上十几年前,安云烈的独子安铮之又为救自己而死……
也因此,楚琮对安云烈信赖有加,无论什么事,都愿意听听安云烈的意见。
“祈梁之事,老臣并未经手。”安云烈想了想道,“只是老臣以为,两国和平却是国家大事,若没有真凭实据,还是多加谨慎些为好。只是昭王爷所虑也不是全无道理——”
楚琮深深的瞧了一眼安云烈,很是无奈道:
“云烈,你怎么也学得那般酸腐夫子的模样?朕是向你问计,可不是听你这般谁都不得罪的滑不溜丢的回答。”
安云烈忙起身:
“皇上息怒,不然,臣也到边关走一趟,毕竟,无论是要和还是要战,都绝不可轻忽。”
楚琮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好,就有劳爱卿了。”
这以后的每一天,安云烈都无比庆幸,幸亏自己有此边关一行,才使自己最终寻回流落在外将近二十年的孙儿!
楚晗回到自己东宫居处,很是坐立不安,明明容文翰凯旋,是对楚昭最有帮助的,怎么他却如此反对?难道竟然是察觉了自己和祈梁太子的计划?
正沉思间,一只信鸽忽然飞进房间。
楚晗愣了一下,忙捉住信鸽,伸手解下下面的纸条。
萱草商号大管事去了边关。
看着手中的字条,楚晗一愣,怎么会,这么巧?萱草商号竟会在这样的敏感时刻突然跑到天寒地冻的边关,再联系楚昭与昨日截然不同的反应,难道又是萱草商号从中作祟?!
楚晗重重的哼了声:一个商号罢了,竟敢和自己作对,果真不知死活!
“不惜一切截杀萱草商号。”
一处客栈内,十多个一身劲装的黑衣人紧张的瞧着坐在中间的一语不发的中年男子。
若谢弥逊在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舅父,谢明扬。
谢明扬慢慢撕碎手中的纸条,脸色渐渐恢复平静:
“太子有令,那几名萱草商号的管事,一律杀无赦。”
阿逊,既然你不按舅舅给你安排的路走,那舅舅也只好让你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为首的黑衣人忙躬身:“谨遵太子谕旨。”
一阵强劲的北风刮过,那寒风带着尖锐的哨音,穿过没有糊好的窗户缝,简直能刺透人们的骨髓……
“前面到了那里?”霁云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水,扭头大声冲阿逊道。
“已是到了奉元。”阿逊爱怜的帮霁云拭去额头上的汗,本想劝霁云再休息一下,却明白霁云现在是思父心切,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只得叹息一声,单手抱起霁云,用一条新的柔软坐垫换下了那条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这样昼夜兼程,最迟两天后,我们应该就能赶到虎牢关。”
“嗯。”霁云点头,知道阿逊心疼自己,伸手重重的握了阿逊一下,“阿逊放心,我没事儿的——”
阿逊苦笑着摇头——还说没事儿,两条大腿都磨破了,每日里若不是自己抱着,怕连上下马都无法……
正自出神,忽觉旁边有异:
“云儿——”
阿逊一把抱住霁云,抬剑一格,一枝雕翎箭一下被斩成两段!
50风云突变(二)
那匹玉雪狮子骢受惊之下一尥蹶子就冲了出去。
阿逊忙把霁云圈在自己怀里,又快速观察周围地形,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他们正在一个之字形的峡谷里,两边崖壁高耸,峡谷中灌木因是冬日,早光秃秃一片,竟是连个遮挡身形的地方都没有!几个人分明是最好的箭靶,好在峡谷已经即将到尽头!若是加快速度,要冲出去应该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能离开这峡谷,活命的机会就增加了一半。
狠狠的一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哧律律怪叫了一声便开始扬蹄疾奔。
那山路虽是湿滑,好在几人的马匹都是万中挑一的宝马良驹,瞬间便跑出一丈多远,几人方才站立的所在,顿时躺了一片明晃晃的雕翎箭,更可怖的是,那箭头上竟然都是青汪汪的,明显是浸了剧毒!
阿逊心里又急又怒,到底是谁,竟是铁了心肠要自己等人的性命!
低喝一声:“云儿,抱着我!”
霁云伸出双手紧紧抱住阿逊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