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暖点了点头,隔着玻璃窗看向站在外面西装革履的男人,小镇中心明亮美丽的灯盏映照在他的背脊上,有关于这人周围一切,便全部染上了温暖的颜色,渐渐明亮起来,云暖和苏珊说:
“他知道我的情况,是个非常豁达,大度的男人。”
除了钱茵,云暖在这里的交心好友便只剩下苏珊,她眼眸里泛着光,满怀憧憬的和苏珊说:
“我确定我很喜欢他。”
乔景延在门口等了没多久,便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云暖先从车里出来,带着他前去派对现场,因为茉莉花节而举办的格外盛大的派对中心提供免费的甜点和水果,吸引了不少游客,云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替他看看场内的盛况,和他说:
“这是镇上最大的一家酒吧,每年都是这样,盛况也都差不多。”
可是今年对于云暖来说,因为多了一个乔景延,而显得不太一样了。
乔景延喝了一口云暖给他的果汁,树莓口味的果汁在舌尖炸开,整个口腔都是甜的。他听得到关于这里的一切,传入耳朵里的萨克斯的声音,清脆性感,夹杂着会场里的议论声和嬉笑声,编织成一副热闹非凡的画卷。
乔景延总是喜欢依靠这些,来辨别此时此刻自己所处的环境和位置。
后来他隐约察觉到身侧的云暖有些不自在,这才开口问她:
“怎么?看到谁了?”
他猜测云暖突然不说话,是因为看到宫允那个喜欢死缠烂打的前任,可是云暖看到的,却是身处在舞池中央的钱茵。
这人一向最喜欢出席这种派对,甚至她连她的穿衣打扮都能揣测出来,今年依旧如常,只是身边多了不少花花公子,她就站在舞池中央,和另一个男生跳完舞,又马上换了个男生。
后来钱茵忽然在人群里撞见云暖的眼睛,这才停了下来。
钱茵本想过来找云暖,不料被突然冒出来和云暖打招呼的露西太太一家人打扰了,露西太太的小儿子拉着云暖的手,直接问身侧的乔景延,能否和她的女朋友跳一支舞。
乔景延欣然应许,鼻尖和云暖身上的香味一擦而过,便能感知到云暖已经拉着小男孩子的手到了舞池里。
不过一会儿,停好车的苏珊太太进来,看到乔景延一个人坐在角落,手上握着一杯树莓果汁,安静的听着关于舞池里的声音,盲人对于这个世界的观察总是细致入微,他似乎在这样嘈杂的声音里听到了云暖和小男孩子嬉笑声音,不过一瞬间,眉头就舒展开来,笑的很幸福。
苏珊拿了杯橙汁和乔景延碰了杯子,顺势坐在他的身侧,看向在舞池中间跳舞的云暖,提到: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这姑娘热情的微笑了。”
苏珊太了解云暖,提起昔日里傲气天才的美丽女孩,苏珊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些许的惋惜,乔景延用食指摩挲着杯口的边缘。侧着脑袋说:
“她会振作起来的。”
“我知道她会。”苏珊喝了口橙汁,和乔景延提起了曾经和云暖相识的事情:
“这姑娘非常的好学和勤奋,她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所以需要放松放松。”
她记得云暖真正沮丧和疯狂起来的那段时间,因为一瓶香水而突然间名声大噪的云暖,开始产生了忧虑和压力,一旦给自己套上想要超越自己的目标,她的压力就会呈现数倍的增长。
“你知道,哪怕拥有二三十年调香经验的调香师,也只敢自称是个新人。”
年少成名的压力像是压在云暖心尖上的稻草,一连好几天没有出过门的云暖,最后在接受苏珊煮的玉米浓汤之后,失去了嗅觉。
她连苏珊每日煮的玉米浓汤都察觉不出了。
所有的食物在她的眼里不过是填饱肚子的东西,和很多压力大而无处发泄的人一样,云暖把自己锁在家里整整一个多星期。
直到某一日,苏珊敲不开她的房门,叫来警察打开,只看到躺在地上,已经晕厥的云暖。说道这里,苏珊苦涩笑了笑:
“这个傻姑娘以为,嗅觉能分辨出来的东西,味觉也可以。”
她被夜以继日的压力压垮,最后终于认命,连味觉也一同放弃,准备回国当个逃避真相的傻姑娘。
“她回国的时候我还在坚持不懈的和她发邮件,但是她回复的全是平安的喜报。”苏珊耸了耸肩膀,“她好胜心很强。”
听闻这些事迹的乔景延,握着大半杯树莓果汁,怎么也无法平复下去,只是苏珊太太说的那个词一直清晰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傻姑娘。
她的确是一个傻姑娘。
苏珊不过是想着和乔景延说说她的真实情况,却从未料到,原本准备来单独会一会乔景延的钱茵,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她突然间愣住,握着红酒的杯子愣在原地站了很久,她刚刚可是听的很清楚:
云暖,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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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了所有不开心的回忆,在舞池里的云暖就像是夜幕里璀璨又耀眼的星星,眼看她拉着小孩子跳舞,很快就有打扮绅士的男士前来邀请她,她只摇了摇头,从舞池中间下来,径直朝乔景延走去。
心里挂着他的行动不便,她不会因此而离开他太久,看到她回来,苏珊站起来招了招手,看她走到了半路,索性把乔景延拉起来,推给她:
“来这种地方不跳舞怎么行?”
乔景延哪里会跳舞,倒是突然间被露西太太拉起来,推给云暖,吓了一跳,一转身,他的手就被云暖的手拉住。
大抵是因为刚刚和小孩子跳的很开心,云暖的手指尖很温暖,她在拥挤的派对上拉住他,直接带着他往舞池中间走:
“乔景延,你会跳舞吗?”
他不会,至少作为一个眼睛不好的盲人,并不需要去学习这项社交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