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颜良摇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等着那队伍走的稍微远一点,他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县衙附近。临走之前他还注意看了看远处另外几个人所在的地方,虽然不能肯定那里还剩下几个人,但曾颜良觉得,他们也一定会将这件事情的消息报告他们的主子。
曾颜良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带的东西,觉得没有问题了,便顺着那些衙差们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加倍小心。
好在那些衙差们还要顾及两个山民猎户的脚程,几队人虽然看上去气势汹汹,而且十分着急的样子,但整体行进速度却并不太快。以至于他们刚出了衲岩县城没有多久,曾颜良就发现了身后另外有人也跟了上来。
曾颜良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烦乱,更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期盼,他多么希望那两个山民猎户发现的什么银子和死人就是与官银被劫一案有关,这样的话,他就很有可能恢复自由之身了。如此一来,他不单能够为死去的兄弟们伸冤,更能光明正大的活动,以后就不用让轩蓉如此辛苦,不用让她出面撑起一切了。
曾颜良心中这样想着,小心翼翼的跟着梁三公子带领的队伍而去。
而此时,冷轩蓉却在自己房中苦苦思索。
颜良大哥没回来,冷轩蓉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什么事情了。或者说,一定是梁三公子那边有什么动作了。
梁三公子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他到底能用什么方法去救他的父亲,这一切冷轩蓉都想不明白。
直到次日,曾颜良到了中午还没回来,冷轩蓉实在呆不住了,便不顾父亲的阻拦,出了家门。
她先去县衙看了看,见县衙门前冷清无比,冷轩蓉忍不住长叹一声。光靠她自己的话,估计是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什么事情也办不了的。
她在街道上缓步而行,不知不觉的没有了方向,等她再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馆驿附近。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冷轩蓉似乎都没到馆驿附近来过,因为这里离她家住的地方很远,平时没有官员来的时候,这里也冷清的很。不过现在冷轩蓉远远望着,却不由得退后几步,躲在了一边的角落处。
馆驿前面四名岗哨充满威严的站在那里,像是在告诉别人,这里现在住着大人物,闲杂人等不得随意靠近。
冷轩蓉知道,他们守着的那个大人物,就是前世曾经死在她手里的贺笠靖。
曾经死在自己手里的人转眼又活蹦乱跳在这里作威作福,冷轩蓉想到这个,就不由得咬紧了牙。但再一想到自己今生也许有机会让那男人尝一尝前世积怨种下的苦果,冷轩蓉这心里似乎又燃起了斗志。
她就这样躲在馆驿外面望着那四个守卫乱想了半天,最终才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可就在她起身还没有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有穿着官服的人骑着马匹飞快的朝这边跑来,目的地毫无疑问就是那馆驿。
冷轩蓉迅速退回到角落里,等着那身穿官服的家伙到了馆驿下了马进去,她脑子里才又闪出一线光亮。
看这人的样子,应该是送信回来的。冷轩蓉非常清楚贺笠靖这家伙在这衲岩县城里面撒满了眼线,但他的那些眼线都身着便装,行动非常隐秘。刚才这个穿官服的,一定是办的明面上的事情。
如今贺笠靖光明正大办的事情,就只有调查河工。这件事在衲岩县中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受牵扯最严重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县令大老爷梁秋荣。
那人匆忙回来送信,十有八九是河工那边查出什么来了吧。
冷轩蓉在这儿等了一会儿,见那人迟迟没有出来,她干脆转身离开了。
冷轩蓉心中盘算明白了,如果那人送来的真是河工上的消息,那么梁秋荣的大难就到了。就算她猜错了,估计事情也差不多到了爆发的时候。
冷轩蓉掰着手指算日子,按照她的记忆,前世,那位骁瀚王杜亦霖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返回皇城的。如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么事情该就是在这两天发生了。
早前心中万般的恐惧,似乎随着杜亦霖拆穿她那些把戏的时候都随着泪水流淌出去了,冷轩蓉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了些勇气,还是少了些担忧,这几天她感觉到自己可以把很多事情想开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她还能做什么?现在是杜亦霖、贺笠靖贺梁秋荣三个人之间的角逐,冷轩蓉觉得自己只能等着结果了。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可等她回到家中,还是忍不住去问父亲,这个时候,事情大概会如何发展。
说来也是奇怪,局势变得紧张,但冷承戚的精神状态却似乎一天比一天好了。窦先生让人定期送来药物和补品,冷轩蓉一点也不马虎,每天都细心的给父亲做好。窦先生还派人送了些书籍来,冷承戚闲来无事读书写字,又有曾颜良时不时的陪他聊天,一段日子下来,眼中也有了神采。
他听冷轩蓉说了心中疑虑,略加思索,告诉冷轩蓉,在官场之上就算是上级要整死下级小官,也一定要把所有形式都准备齐全,否则落下一个坏名声是小,以后万一有人翻案,毁了自己前程就是大了。
对于贺笠靖查河工一事,冷承戚也给冷轩蓉讲的清清楚楚。
“贺笠靖为人小心谨慎,他一定要先把与自己有关的东西全都撤掉,估计这件事早在他来衲岩县之前就做好了。而后去派人大肆调查,做出声势。既然如今王爷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声势也算是造的够足了。最后他会把证据收集的万无一失,确保自己能够一下整死梁秋荣,之后就该动手了。”
第一百零九章 走投无路,访而探之
第一百零九章走投无路,访而探之
正如冷承戚所说,贺笠靖就是等着将他所想要的证据全都弄到手,就一下子整死那个让他吃不香睡不稳的梁秋荣。
他派到下面去的人手不分昼夜的寻查,终于找到了一切致命的证据。
梁秋荣看着桌上一封一封回禀调查所获的书信,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有了这些东西,那梁秋荣就非死不可了。只要他一死,知道那个秘密的人,就只剩下冷承戚了。
至于冷承戚,贺笠靖现在还想不出个应对的办法。他也从李渡恩那里听说过不少关于冷承戚现在的事情,贺笠靖觉得那样一个自甘堕落的人,如今也未必能对他有什么威胁,至少现在还不是去考虑他的时候。
事不宜迟,贺笠靖派人将手中掌握的证据开始汇总。他带来的人都住在馆驿中,这一夜,馆驿灯火通明,所有人彻夜不眠,将他们所查到的衲岩县河工之事全部整理出来,尤其是针对县令梁秋荣的,更是重中之重。
待到天光见亮,有穿着夜行衣着的人前来回报,说是梁三公子带领的那伙人已经进了凤泉岭。
贺笠靖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他手下人之前回报的,梁三公子带那些人走的十分缓慢。从衲岩县到凤泉岭也算得上路途遥远了,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回来那人解释说,也许是梁三公子着急了,走到半路突然带着那两个山民猎户甩开了步行的那些衙差们,分成两队,前队进了山,后队缓慢前行。贺笠靖派去的人都没有骑马,所以只能跟着后队,他们得到的消息也是有衙差在两个队伍之间往来传达的。
贺笠靖明显感觉到梁三公子是有所图谋,但他又仔细想想,连那梁秋荣现在都束手无策了,他的儿子又能搅出什么风浪来。于是贺笠靖只是让人继续盯着那边,随时回来禀报,而后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应对梁秋荣身上。
他们这边在仔细整理手中获得的罪证,梁秋荣那边自然也听闻了消息。
梁秋荣现在真的是束手无策了。他疲态尽显,就连他那二儿子都慌了神。
“爹,你快想想办法,最迟明天,最迟明天了!”梁家二公子不停的在屋中转圈儿,口中喃喃道。
梁秋荣坐在那里,眼中满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