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公子和小花娘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让小花娘进丞相府?小花娘到丞相府里面又能找什么人来害我?梁三公子……要报仇……
刚刚从热水里出来的冷轩蓉现在整个人如堕冰窟,她想起了当初在皇城第一次见到梁三公子时他留给她的那冰冷眼神。可不是么,梁三公子从那时开始就要报仇。难道除了齐宗燕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之外,梁三公子还做了什么?他要怎么报仇?
梁三公子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冷轩蓉亲眼见过梁三公子骑马舞剑,也曾听窦皓维说起过多次,他们一起到凤泉岭上打猎,梁三公子可谓是弓马骑射无一不精。这样一个男人要想报仇,要想杀她冷轩蓉,那不是易如反掌么?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想到这里,冷轩蓉背脊又是一阵发凉。
报仇,这个字眼在冷轩蓉的心里实在太过沉重,她知道那仇恨在心中会变成什么样的鬼怪,也知道如何报仇才能让心里的仇恨稍微平息。梁三公子想要做的,并不是要亲手杀了自己的仇人,而是要用各种办法折磨她,让她痛不欲生。
梁三公子如同躲在暗处的猎豹,等着冷轩蓉露出弱点,他便毫不留情的上来咬上一口。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一夜,冷轩蓉都没能合眼,虽然没有了前世的仇怨,没有了今生的仇人,可这一夜,她还是没能合眼。
入夜,一道身影轻飘飘落在了骁瀚王杜亦霖卧房的房顶上。
曾颜良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发现这院落里竟然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因为害怕中了杜亦霖的圈套,所以曾颜良飘身离开这房子,特意在周围转了一圈儿,结果发现这里还真的就没有埋伏。曾颜良心中暗想,杜亦霖没有用上一招请君入瓮,只怕便是另有意图了吧。
他飘身落在院中,看到屋中烛火摇曳,走到门前轻声道,“王爷,曾颜良来了。”
不多时,屋中传出杜亦霖的声音,“进来吧。”
曾颜良推门进屋,发现杜亦霖穿戴整齐坐在桌边正举杯独酌。
见曾颜良关上房门进到屋中来了,杜亦霖抬手一指桌边,“本王就知道你今晚会到这里来,所以准备好了酒菜在这里等着你呢。来,坐下吧。”
杜亦霖显得格外轻松,可曾颜良心里却在敲鼓,也不知道杜亦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堂堂王爷,难道真的能坐下来与他这么个无名小卒喝酒?
杜亦霖抬头见曾颜良满脸疑惑没有坐下,淡然笑道,“曾颜良啊,现在的你,也该有些英雄气概侠士风骨了,当初你指着本王鼻子威胁本王的时候,那可是够吓人的呢,怎么如今反倒怕了本王?”
明知道这是杜亦霖的激将法,可曾颜良却依然皱起眉头一咬牙在杜亦霖身边坐了下来。
“王爷,你派了那些亲卫兄弟们到冷宅捉我,但我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今天我就是想来当面问问王爷,到底为什么要抓我曾颜良。”
杜亦霖拿过酒壶,给早就给曾颜良预备好的酒杯里斟满酒,轻叹一声,道,“本王要抓你的原因,只怕是你猜也猜不到,别说是你猜不到,就是本王也猜不到。”
说罢,杜亦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曾颜良。这正是囚牛营从丞相府拿回来的那封安平之临死之前留下来的书信。
曾颜良借着桌上烛光展开书信仔细看信上的内容,越看就越是糊涂。等他把这封信从头到尾都看完了,神情变得更加迷茫了。曾颜良抬起头来望向杜亦霖,问道,“王爷,这不是安平之陈述自己罪行的信么?这……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杜亦霖料到曾颜良会有此一问,举杯喝了一口酒,幽幽问道,“曾颜良,你的身世,本王派人去调查过。你自小丧母,流落街头多年,后来被昌洪凯收留,你与他情同父子。没错吧?”
曾颜良点了点头,他的身世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而此时杜亦霖又提起这事,曾颜良顿时以为杜亦霖捉拿还是因为昌洪凯。
“王爷,昌洪凯被人杀死是我亲眼所见,这些事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但事发之后我被麒麟营兄弟所救,所以一切细节我都告诉麒麟营谷将军和那些兄弟们了……”
说起这话,曾颜良这才想起,自己当初被人绑架到武明郡去,根本没有办法向皇城杜亦霖禀报自己的行踪,而后来他发现围困武明郡郡城的人是昌洪凯,虽然暂且安顿下来,可却也没有机会往皇城送信。再后来一连串的变故更是让曾颜良焦头烂额,别说向杜亦霖禀报了,他就是想个冷轩蓉报个平安都没有机会。
莫非是因为这个?
曾颜良苦着脸望着杜亦霖,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杜亦霖抬起头,眼中完全没有往日的凌厉,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又轻叹了一声,伸手指指那封信,道,“这封信的最后不是写到了安家的三儿子么?曾颜良,你可知道安家的三儿子是谁?”
曾颜良木然摇摇头。
杜亦霖的手指从书信移到曾颜良的面前,淡淡说出三个字。
“就是你。”
曾颜良听杜亦霖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爷,你是不是喝多了?”
杜亦霖闻言也笑了起来,“这要是本王一句醉话,你也用不着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了。”收敛笑容,杜亦霖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对曾颜良说了出来。
“安家这第三个儿子,除了安家人之外,没人知道。安平之派人到武明郡去查找过,最后查到了你曾颜良的头上。你的年纪,你的身世,最重要的是昌洪凯对你的特别关照,一切都表明了你就是安龙义的第三个儿子。安平之活着的时候,就是这么对冷轩蓉说的。”
曾颜良听到这里,心中便是一颤,安平之为什么要对轩蓉说这些话?在他失踪的期间轩蓉到底经历过什么?其中又有多少危险?
“王爷,这只怕都是安平之的无稽之谈。我小的时候家里受了水灾,父母带着我逃到衲岩县,后来父母相继病死了。我只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又怎么扯得上堂堂首辅丞相呢。”曾颜良冷着脸反驳。
“你可曾见过自己的父亲?”杜亦霖追问一句。
这一句话便把曾颜良问住了。
父母死的时候曾颜良还小,别说是父亲,就连给他留下了一支银簪的母亲,曾颜良也已经忘了她的相貌了。
然而曾颜良也不可能因此就承认自己是什么安家的三儿子,他皱着眉头反问杜亦霖,“王爷要说我是安家的三儿子,又有什么证据?”
第三百五十八章 置之死地,机缘相助
曾颜良怎么也没有想到,杜亦霖要抓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怀疑他是安龙义的第三个儿子。就算是他很小失去了父母成为孤儿,就算是他被昌洪凯抚养长大成人,可这又与安龙义有什么关系?曾颜良根本没有办法接受杜亦霖这个说法,他只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至于安平之为什么会留下这封信,又为什么会将这件事告诉冷轩蓉,曾颜良知道自己早晚能够弄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杜亦霖是怎么得知的这件事,他又要如何判断这件事的真伪。
然而杜亦霖却并没有表现出如同曾颜良一样的谨慎,他悠然喝酒,淡淡的笑着,像是酒桌上的朋友聊起了一件与他们都没有关系的事情一样轻声说,“安龙义到底有没有第三个儿子,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安平之当初对冷轩蓉说起这件事,大概也并非是想到他终有死在本王手里的一天。安平之是个聪明人,他欣赏冷轩蓉,怕是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曾颜良闻言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当初在武明郡的时候安平之派人痛下杀手要杀他和冷轩蓉,反过头来他又想霸占冷轩蓉不成?曾颜良恶狠狠咬牙,心想要是之前自己知道这件事,断然不会在那丞相府荒院里放走安平之的。然而人已经死了,不管他做过什么,也都无从证实了。
杜亦霖抬眼看看曾颜良,见他恼怒的样子,杜亦霖不由得朗声而笑,接着说,“大概安平之也是知道冷轩蓉对你死心塌地,所以才弄出这样一件事来。本王猜测,那安平之原本是想等着他们安家造反成功之后,再以这个借口将你囚禁起来,然后以此去要挟冷轩蓉……”以杜亦霖对安平之的了解,他知道这安平之要是看上一个像冷轩蓉这样的女子,绝对不会是想要关怀她呵护她,他只想让冷轩蓉在他手中痛苦挣扎,那安平之大概也正是要以此为乐。
轻叹一声,杜亦霖继续说,“就像本王刚才所说,要说你真的是安龙义的第三个儿子,也并非无依无据,这件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但要说证据,别说是本王没有,只怕他安平之也没有。二十多年,时过境迁,当年流落在外的母子二人又怎么能够留下什么证据呢。”
“既然没有证据……”曾颜良神情更加冷峻,道,“王爷难道真的要以这无凭无据的理由抓我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