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太后端了查喝了一口,凝眉陷入沉思的样子。
房间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思。
萧四郎转头对萧延亦道:“这两日滑县大堤溃塌,灾情严重,圣上要寻一位善于治水的能人异士,我记得你身边有位姓鲍的幕僚像是善于此道,此人可还在府中?”
“在!”萧延亦点了点头,看向萧四郎就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举荐鲍先生去滑县治水?”
“嗯,滑县每年到梅雨季节河堤必定溃塌,如今工部人人自危,怕圣上一日降责,若此人真有实才,工部必定大力举荐,将来必堪大用。”萧四郎缓缓回道。
萧延亦沉思了片刻,回道:“我先与鲍先生谈一谈,若他有意,我便写一封举荐信递于陈大人。”
萧四郎点了点头,便没了话。
析秋听出萧四郎的意思,如今侯府虽有萧延亦和萧四郎,但若一朝太后和荣郡王得势发难,如此幕僚在各处,也是帮扶之一,人际网络不怕大只怕没有!
官场便是如此,有时候比的不是你的实力,而是你的人脉。
太夫人和大夫人没有说话,萧四郎和析秋站了起来辞了太夫人,大夫人也出了门,太夫人留了萧延亦说话:“你将承宁关在了凌波馆?”
“嗯。”萧延亦点了点了,将昨晚事情大概的经过说了一遍:“在她身上什么也没有搜到,不知她目的到底为何,我便扣了她。”
太夫人听着也眯了眯眼睛,对萧延亦的做法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却依旧叹道:“如此关着也不是长事,她身子不好若真在侯府出事,到时候太后那边还不知会闹僵出什么事来,你先把她放了派人看管在院子里,让连翘和沈姨娘先搬去梅园住,院子只留服侍的人,没有要事所有人不得进出。”
萧延亦点了回道:“嗯。这件事娘看着办吧。”
析秋回到房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析秋将二夫人的事和萧四郎说了一遍,萧四郎听了以后拧了眉头道:“书房中侯府与各处来往的信件皆在里面。”说着顿了顿喝了茶道:“既然大哥没有提,想必她也没有得手,只是她的目的……”萧四郎静静坐在那里眯着眼睛仿佛在深思,不过瞬间他面色一松轻笑了一声,析秋问道:“四爷想到了什么?”
萧四郎放了茶盅,指了指桌上的菜。
析秋恍然明白,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荣郡王和太后娘娘真是好手段,若是盐矿的事真的将萧延亦牵扯进去,那么两府可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论萧延亦真正的立场是什么,只要握住了这个把柄,还怕萧延亦和萧四郎不为荣郡王所用!
“大哥做事一向心中有数,又怎么会轻易让二嫂找到。”凌波馆是当初太祖所建,里面有暗格无数,寻常的人便是进去也寻不到门路。
不过,由此看来,荣郡王盐矿的事,恐怕牵扯的人和事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当天,太夫人就将沈姨娘和病中的连翘迁去了梅园,派了婆子把二房守了,二夫人被关在了房间里。
第二天一早,析秋送走萧四郎和敏哥儿,刚从太夫人房里回来,沈太夫人身边的沈妈妈来了,析秋听到禀报时一愣,不明白沈太夫人找她会有何事,她让人领了沈妈妈到正厅里来,沈妈妈朝析秋行了礼,道:“我们太夫人想请夫人过府一叙。”
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请她过府一叙?昨天太后召见太夫人,今儿沈太夫人就来找她。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到,如今后宫之中沈皇后一家独大,便是一位贵妃一位美人有孕,可十月怀胎日子长的很,谁也不知中间会有什么事,不足为惧,如今沈家最忌惮的就是郡王府,沈太夫人是不是知道太后昨天召见了太夫人,所以今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她?
摸清楚宣宁侯府,或者说想要知道萧四郎的立场的是什么。
“好。”析秋笑了笑,对沈妈妈道:“劳您回去和沈太夫人说一声,我明日一早必定登门拜访。”
沈妈妈满脸的笑容,点头应道:“那奴婢回去恭候四夫人光临。”
析秋点头笑了,让春柳送沈妈妈出去。
二夫人房中,她满脸愤怒的砸了满室的东西,光着脚站在一堆碎瓷中,脚底被扎的鲜血淋淋她却是好无所觉,冷了目光她又狠狠的将手中的梅瓶又扔了出去,她喊来紫鹃道:“明天太医来是不是?”
紫鹃想到方嬷嬷连走时说的话,点头应是:“明日一早就到。”
二夫人凝眉想了想,对紫鹃吩咐道:“去取笔墨来。”紫鹃应是拿了笔墨来,析秋坐在桌前写了长长的一封信,拿了信泥封号交给紫鹃:“明日太医来,你找没人的时候将这封交给他,让他拿去郡王府交给荣总管,让他记住这件事不要告诉太后更不要让郡王知道!”
紫鹃小心收了信,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奴婢省的。”
二夫人嘴角便勾出冷冷的笑意:萧延亦,我要让你后悔的跪在我面前。
紫鹃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流着血的手足,再看看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就忍不住打了个颤。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70 沉舟
“……沈太夫人请我过府。”析秋换了衣裳,转头过来看靠在床头翻书的萧四郎:“妾身答应了。”
萧四郎随意的点了头:“沈太夫人懂得未雨绸缪,沈家有她不愁将来。”说完又抬头看向析秋,就见她拧了眉头,眉宇间有一份凝重,他挑眉问道:“怎么了?”
“四爷!”析秋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想了想道:“明日沈太夫人要说什么,妾身也猜到了八九分……妾身想知道四爷的意思。”
萧四郎放了书,坐直了身体认真的看着她,问道:“哦?那你说说,沈太夫人为何请你过府?”
“四爷在考妾身?”析秋轻笑了一声回道:“沈太夫人此时请妾身去,定是和昨日太夫人被召入宫有着莫大的关系,荣郡王妃诞下一子,想必朝中定有人开始不安分,沈家虽眼下是炙手可热的,可双拳难敌四手,沈太夫人请妾身去,只怕也是想探一探四爷的立场和态度吧。”
萧四郎面露赞赏,点头道:“你既能猜到沈太夫人的意思,那便也猜猜我的意思吧。”说着,眼底露出一丝戏谑之态,却又隐了一份郑重。
析秋嗔瞪了他一眼,道:“妾身哪里能猜得到四爷的意思。”说着笑道:“四爷便和妾身说说吧,待明日妾身去了也知道怎么和沈太夫人说。”
萧四郎微微笑了起来,明知道析秋有意如此,却还是很受用的样子,笑着道:“夫人尽管去便罢,想必沈太夫人也不会说出什么惊天的话来,左右不过是我与沈季在辽东的事罢了,你只要顺着她的话应着,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便可,其它的你不用多虑,有我!”
原来,萧四郎也在打太极。
荣郡王府也罢,沈氏也吧,他的立场和态度都是暧昧不明确的,甚至有些让两家摸不着他的脉路。
所以……两家才会如此积极的来和宣宁侯府接触,不直接去找萧四郎,而是从太夫人和她入手,去探萧四郎的意思。
析秋挑了挑眉,笑着道:“妾身心中没底,若是说错了话,应错了事,到时候可得四爷帮我收拾烂摊子了。”
萧四郎亦是挑了眼角,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回道:“夫人尽管去便罢,”顿了一顿又道:“明日我让天诚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