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仿佛明白了,圣上当初为什么只罚了任隽却没有立刻将武进伯的牌匾收了……这其中所包含的意思她此刻才想明白过来,若是圣上在发配任隽时就薅了武进伯的爵位,世人难免觉得圣上借机发作,小题大做,可现在在任隽接而再再而三的闹事时,他再出了这样一道圣旨,世人只会去想武进伯府这几年的种种恶行,想到圣上的不易忍了这么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譬如现在京城功勋之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武进伯府说半句话,更没有脑热的御史为他们开通一句。
圣上可谓是用心良苦。
江氏说话,也有种无力感:“三姑奶奶名下是有间宅子,可那宅子不过是间四合院,任府三房光庶子庶女就有七八个,那些没生育的妾室送出去也就罢了,可生育了的总要留着,这么多人如何能住的下,她一个人带着这么多人,该如何生活。”说着一顿,她看向析秋道:“我试探了大老爷的意思,想着给三姑奶奶换间大点的宅子……这件事还没和你大哥以及四姑还有七弟商量……”来问析秋的意思。
析秋没有说话,垂了眉眼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江氏看着就又道:“三姑奶奶手中还有些嫁妆,可那些东西现在也动不了,她往后总要生活的,我就想着让她将那间四合院卖了,我们再出点钱给她买间大些的……”
“大嫂。”析秋抬起头来看着她:“既然是父亲的意思,那你和大哥,四姐以及七弟商量了就去办吧,若是银钱短缺我这里还有些。”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江氏听着就松了口气,她也不喜欢佟析言,可佟氏的女儿在外头落了难,他们脸上也无光,若是有能力能帮就帮了,更恶毒的去想一想,你被狗咬了一口,难不成还要反口去咬它不成!
江氏从都督府离开,果然就跑了两趟任府,不知道如何和佟析言做的工作,析秋过年前就听到,江氏帮佟析言换了间两进的宅子,虽然地段偏了些也不宽阔,但总比四合院好了一些。
析秋没露面,想必此刻的佟析言也不想见到她!
萧四郎休沐那日,果然带着敏哥儿和鑫哥儿去骑马,析秋和春柳三四个人赶了几日将敏哥儿和鑫哥儿的两套衣裳两双皮靴赶制出来……两个孩子疯玩了一天,晚上回来敏哥儿拉着析秋说了半天,显得格外的高兴,自此仿佛和萧四郎也亲近了许多,见了他也不再那么害怕。
年二十三祭灶王爷那天,萧四郎在城门外迎得胜回朝的韩承和黄达以及钱文忠三位大将,又有程冲三日后回朝复旨的消息传来,朝中一片欢腾之声,沸沸扬扬闹了一年的江南闵家以及卫辉灾民的暴动,总算是彻底完结了。
圣上封赏了三位大将,因为黄达前统领西山大营,但在他离岗这段时间,陈老将军接任,在黄达回来前陈老将军就上门来找萧四郎,说起递了辞呈致使,析秋不知道萧四郎如何和陈老将军谈的,但之后陈老将军却未递出辞呈,反而是黄达接任回守辽东的调任。
黄达自是高兴,黄夫人提着几坛子的泡菜上门来好好谢了析秋一番:“你和大督都的恩德,我们一家人真是没齿难忘。”她们祖辈生长在辽东,反而对京城不适应,来了这一年多两年却是苦熬着,仿佛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无法展翅高飞的郁闷。
析秋笑着回道:“这是黄大人应得的,是军功换来的,夫人真的不用客气!”黄夫人却依旧是千恩万谢的,说是去了辽东定会给析秋寄来那边的特产,果然第二年六月间黄夫人从辽东运来满满一车子的辽东特产,还有许多牛羊皮草,这是后话。
韩将军封了宅子,又景升为一等将军,回到府里抱着韩夫人的牌位便大哭了一夜……
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去了侯府里,和去年一样满院子了种了银树,萧延筝也回来住了几日,大年初五太夫人和大夫人又来了督都府里,鑫哥儿和敏哥儿带着炙哥儿满院子里的玩着。
正月十五,萧延庭带着五夫人来了,太夫人并未见五夫人只单单见了晟哥儿,萧四郎扛着炙哥儿和萧延亦带着鑫哥儿以及敏哥儿,又在外头和萧延庭碰了头,兄弟三人带着四个孩子去看花灯,玩到半夜才回府。
回来时,炙哥儿趴在萧四郎的肩头呼呼大睡,敏哥儿则是由一铨和二铨兄弟两人轮流背着,鑫哥儿趴在萧延亦的怀里,皆的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五爷带着晟哥儿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里。
太夫人第二日将几个人悉数数落了一遍,析秋看着直笑,便是连大夫人抱着炙哥儿也说了一句:“以后可不能这样玩儿了。”
过了正月十五,圣上登基后第二次选拔秀女的事儿提到日程上来,因为圣上子嗣并不旺盛,朝中众人皆为此事忙碌起来,大周的秀女大多自低品级的官员家眷选拔,或是自民间挑选家世清白品貌端正的女子。
外头的事情析秋并不关心,家里头的事儿倒是忙的很,二月二佟析砚的生辰后,沈家又下了帖子,说是三月三办了春宴,析秋明白眼见着要宫里要进新人,沈家这时候自是要在外头多走动走动才是。
析秋身上有孝便婉拒了,后面听钱夫人面露不屑的提起来:“办的热闹的很,又请了说书的女先生,又搭了戏台,皇后娘娘还赏了酒……”
析秋听着暗暗点头,看来沈家这次春宴会确实很热闹。
“您没去可算是可惜了。”钱夫人似笑非笑的道:“满京城里各府的夫人可都是去了的。”
析秋笑着道:“家里这么多事,孩子又小实在是离不开。”
钱夫人点头应是。
过了几天,三月十六敏哥儿的生辰,析秋请了江氏以及佟析砚过府来,又有太夫人和大夫人鑫哥儿以及萧延庭和晟哥儿过来,家里头的人吃了个饭,萧延亦便发了话:“……请了常来往的几家,在府里搭了戏台子热闹一下。”四月太夫人的生辰,今年侯府一切停当了,虽说析秋娘儿几个以及鑫哥儿还有孝在身,可太夫人好几年没过寿辰,今年便想为太夫人过个寿辰。
一家人自是赞同的,太夫人看着大家呵呵笑着,倒没有和往年一样提出反对的意见。
三月下旬,任府阖府分了家,佟析言带着三房的人搬了出来,住进了大老爷和江氏买的宅子里,析秋没有去看,但听江氏说起,说是哭成了一片……佟析言发了一通的怒,将几个没有生育的妾室当场送去了庄子里配了人。
析秋忙着和大夫人准备太夫人的寿辰又是炙哥儿周岁,他没有外祖母江氏便替了这事儿,虽不办酒席可这抓周却是要办的。
析秋原本不想声张,却没有想到武威侯,锦乡侯,锦元伯等几位夫人都差了人过来问,江氏就笑盈盈的道:“眼见孝期也快到了,你就热闹一下,满月酒就亏了我们炙哥儿,周岁可不能再亏了他!”说着疼惜的摸着炙哥儿的头:“想必外面的人就是知道了,也会理解的。”
析秋笑着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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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炙哥儿抓周抓个什么呢…。
☆、第三卷 庶途同归 205 抓周
“大嫂的意思,是让我热闹一下。”
析秋脱了衣裳睡在了外面,萧四郎抓住炙哥儿到处乱爬的小腿,笑着点头道:“那便热闹一下,满月酒已经省了,周岁请了常来往的几家也不算逾矩。”炙哥儿的小腿被他抓住,依依呀呀的回头看萧四郎,觉得父亲在和他玩儿,顿时两条小腿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不停的乱蹬。
“不能玩儿了,快躺下!”析秋怕他玩的太兴一会儿又会不睡觉,炙哥儿精神头一向很好,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她说完又转头看向萧四郎:“原是不想操办的,沈家刚刚办了春宴,我这里又操持了大办,像是打擂台似得。”说着叹了口气,接了萧四郎的手去抱炙哥儿。
萧四郎靠回了迎枕上,表情淡淡的含着一丝笑意,回道:“……只可惜了我们没有女儿。”颇有逗趣的意思。
析秋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回头看了萧四郎一眼,回道:“四爷该早些成亲才是。”说完,又去和不停朝床头爬的炙哥儿斗法。
萧四郎看着她坐在那里背对着他弓着腰,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皮肤白皙如玉,不由抬手摸着她穿着绵绸里衣的后背,又似乎觉得隔着衣裳没有手感,索性探了进去,眷恋的滑动着:“我若早些成亲,又怎么能等到你。”
“越说越没边儿了。”析秋呵呵笑了起来,拍了萧四郎的手:“别让儿子瞧见。”
萧四郎不以为然,挑着眉头看向炙哥儿,这会儿炙哥儿已经摆脱了母亲的手爬到了床尾,又不知从哪里拖了一本书来在手里晃动,纸张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听着欢快的很,笑了起来,依依呀呀的对析秋挥着示意她看。
析秋瞧见是她一直翻着的《四民月令》顿时就道:“快放下来,可别扯了。”说着也弓着腰朝炙哥儿爬过去。
炙哥儿看到母亲做出和他一样的动作,就觉得有趣咯咯笑着丢了书,就沿着床沿朝另外一头爬,析秋捡了书就指着炙哥儿道:“小心些,那边不能去。”生怕他掉下床了。
炙哥儿不停,一边爬一边回头和析秋笑,仿佛在示威一样。
萧四郎看着有趣,好整以暇的看着母子二人在床上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