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她转头过来,泪眼朦胧的看着萧四郎:“……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萧四郎打断她的话,轻轻给她擦了眼泪,擦过之后又落了下来,他弯了腰将她搂在怀里,干涩的唇一点一点吻尽泪珠,低声道:“你先养好了身子,不要胡思乱想,你还有炙哥儿,还有敏哥儿呢。”
说到两个孩子,析秋却是一怔,想到马车出事前拦着她车的男子:“那个人说话有福建的腔,是不是先沈氏的人?”
萧四郎见她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了,立刻回道:“是,那人是沈安的胞弟!”说着一顿趁热打铁将紫阳的事情告诉了析秋,意图转移她的视线:“……敏哥儿已经知道了身世。”
析秋惊讶的睁大眼睛:“敏哥儿人呢?”那孩子一定是难受,他那么小怎么能忍受身份的变故带来的巨大冲击力。
“陪着炙哥儿在院子里玩。”萧四郎柔声说完,又道:“你不要着急,你身体还很虚弱,先养好自己再去想别的事情好不好。”
析秋想到敏哥儿,心里就很不安,她拧了眉头拉着萧四郎道:“你把敏哥儿喊进来,我不放心他。”
萧四郎见她态度坚决,停了停终于还是点头道:“我让人去喊他,你先休息一会儿。”析秋点头应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敏哥儿牵着炙哥儿的手进了院子,炙哥儿松开敏哥儿飞快朝正房里进来,见了萧四郎站在门口,飞快的打了招呼:“爹。”也不多看一眼就跨进了正厅里,又看见太夫人和大夫人以及阮静柳正在正厅里,他匆忙行了礼:“祖母,大伯母,阮姨母我一会儿来和你们说话。”说完,掀了帘子就去找析秋。
“娘。”扑进房里,却是一愣,看见自己娘亲正躺在哪里,像生病了一样,他停了奔跑不安的走过去:“娘……您生病了?”伸出小手去摸析秋的额头。
“娘没事。”析秋将炙哥儿的小手拿下来:“你刚刚和哥哥去玩了?”又在炙哥儿身后看了看:“哥哥呢?”
炙哥儿又给析秋将眼角挂的眼泪擦了,心里纳闷怎么今儿一个两个都在哭,很不开心的样子,他嘟了嘴道:“哥哥在和父亲说话。”说完,歪着头看析秋:“娘,您真的没有生病,那为什么躺着?”
析秋轻笑着道:“娘真的没有生病,就是觉得累了,想躺着休息一会儿。”
“哦!”炙哥儿爬到床上坐下:“那您是不是睡不着?我讲故事给你听吧。”
析秋看着儿子,点头道:“好啊。”
敏哥儿垂着头站在萧四郎面前:“父亲!”萧四郎看着他点了点头,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又停了下来,道:“你母亲要见你,你去吧。”
“是!”敏哥儿应是,抬脚要走却又停了下来,看向萧四郎:“父亲……我……”
萧四郎微微颔首,打断他的话:“你先去吧,让你母亲放心,别的事情等会儿我们再说。”
敏哥儿应是,进了门里和太夫人以及大夫人和阮静柳打了招呼进了门去。
“母亲!”迫不及待的,敏哥儿跑到床边,见了析秋又忍不住红了眼睛,析秋微微点头,拉着炙哥儿道:“炙哥儿,祖母和大伯母在外面没有人说话,你帮母亲去陪陪她们可好?”
炙哥儿想了想点头道:“好!”一顿滑下了床:“那您乖乖睡觉。”又对敏哥儿叮嘱道:“三哥,你哄娘睡觉,我去陪祖母!”说着跑了出去。
带炙哥儿出去,析秋去看敏哥儿,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朝敏哥儿招招手:“来!”
敏哥儿慢慢的移了过去,看到析秋的脸色,手背上被银针扎过后留下的青紫,眼睛又是一酸:“母亲!”
“父亲都和我说了。”析秋开门见山的问道:“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敏哥儿点了点头,垂着头没有说话。
析秋叹了口气:“我和你父亲想着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却没有想到你现在就知道了。”说着看着敏哥儿:“敏哥儿……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人的一生很多事情都有选择,但是却独独只有一件事你没有办法选择,那就是出生……”说着一顿又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敏哥儿走了几步,跪在了析秋的床前,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他点着头道:“母亲,我明白,我谁也不怪!”说着一顿就看着析秋道:“可是正如您所说的,人的一生我们面临了无数的选择,所以……我选择留在府里,我是萧怀敏,除了这个身份,除了您这个母亲,我什么也不是,所以我只做萧怀敏。”
析秋一愣,没有想到敏哥儿会做出这个决定,毕竟对于他来说,皇子的身份比起府里庶子的身份,想必无论是谁都懂得选择和舍取,但是敏哥儿却选了后者,她问道:“你想清楚了?不后悔?”
敏哥儿眼泪横流,却依旧坚定的点着头:“我不后悔,我要做永远的萧怀敏。”
析秋紧紧蹙了眉头,看着敏哥儿,等过了许久她才点了点头道:“那好,母亲和父亲都尊重你的决定,你的路由你自己选择怎么走。”至于圣上那边,她没有把握,但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敏哥儿点着头,跪在床边就给析秋磕了三个头:“母亲,我萧怀敏此生只有您一个母亲!”
析秋也红了眼睛,不期然的手就放在空荡荡的小腹上,看着眼前的敏哥儿,耳边听着外间炙哥儿的逗笑声,她浅浅的笑起来,尽管心里很痛,却又很满足,至少她还有敏哥儿和炙哥儿不是吗。
敏哥儿趴在床边和析秋说了许久的话,由于身子太虚,析秋说着话便睡了过去,敏哥儿蹑手蹑脚的给她盖了被子就退了房里,见太夫人和大夫人以及阮静柳还在,便道:“母亲睡着了。”
“这孩子,自己这样了还惦记着别人。”太夫人叹了口气,大夫人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阮静柳站了起来,对太夫人和大夫人道:“我进去看看。”说着掀了帘子进了门去,却瞧见析秋却没有如敏哥儿所说的睡着了,而是睁着眼睛发着呆一样看着头顶……
“你在做什么。”阮静柳拧眉过去:“不知道自己身体很虚,急需要休息?!”
析秋转头过来看着她,无奈的道:“……我睡不着……”明明觉得好累好累,但是合上眼睛,耳边便能听到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她怎么能睡得着。
阮静柳一愣:“若是睡不着,就起来将药喝了吧,我再给你施了针,可好?”
析秋应是,却是问道:“我的身体,如何?”阮静柳闻言就露出轻松的样子:“还不错,就是滑胎后总有些虚,养一养就好了。”
“你不用骗我。”析秋轻声说着语调平静的可怕:“我也是半个大夫,虽不能治病但医理却很清楚,孩子已近三个月,刚刚流了那么多的血……”
阮静柳也沉了脸在床边的杌子上坐下来,愠怒道:“你胡说什么,滑胎自是会有血的,你只要听我的话仔细调养,就一定会完全康复。”
析秋皱眉审视着她。
阮静柳回视,眼神坚定回道:“你不信我?”
析秋凄凉的笑了笑,却是勉强点了点头:“信,若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吃药吧。”阮静柳回头让碧槐端了药进来:“吃了药睡一觉。”说完扶着析秋起身喝药。
萧四郎和敏哥儿一起去了书房,萧延亦见他们进来微微点了点头,敏哥儿喊道:“二伯父。”
萧延亦应了道:“坐下说话吧。”
敏哥儿应是,坐了下来,有些不安的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父亲,母亲……是怎么受伤的?”
好好的马行在街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发了疯,便是他什么也不知道,也能想象得到事情的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