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累了的话就先睡啊。”持盈无比自然地回答。
崔绎一张脸拉得老长,不说话。
持盈伸手摘耳环,摘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了,扭头惊讶地看着他:“王爷是想……”
崔绎继续不说话,眼神阴恻恻地瞪着她。
持盈反而笑了出来,遂不再收拾,吹了灯到床边去,于黑暗中环住崔绎的颈,问:“王爷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了?”
崔绎迫不及待地将她扑倒在床上,伸手撩开她衣襟,如一头饿了三天的狼一样饥渴地四处亲吻。
持盈纳闷了,二人成亲有小半年了,崔绎一直看起来清心寡欲的,弄得她一度怀疑崔绎是因为长期军旅生活,接触到的女人太少而喜欢男人去了,但看他今天的表现,怎么倒像是自己不解风情没伺候好他一样?
“哎!王爷轻点!”
崔绎手上满是握枪留下的粗粝茧子,力气又大,持盈觉得自己肋骨都要被他捏断了,忙不迭出声道。
崔绎忙把手松开:“弄疼你了?”
持盈扑哧一声笑起来:“有一点,王爷今天是怎么了,晚饭也没吃什么呀。”
黑暗中看不到崔绎脸上的表情,但想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022、宁可不孝
“父皇今天又派人到西营去传我,”崔绎再次摸上她的身体,力气就小得多了,“说我不妻无子乃是大不孝,有什么颜面见列祖列宗,让我以后都不用去请安了。”
哦,被皇上骂不妻无子大不孝,所以就忙着亡羊补牢来了,持盈连说他什么好都不知道了,故意说:“哦,原来王爷娶我就是为了生孩子。”
崔绎在她胸口逡巡的手摹地就顿住了。
“王爷……”
“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持盈还没反应过来,崔绎已经从她身上下去了,翻过身扯过被子一盖,不再吭声。
这这这……这是什么神展开啊!说停就停,还不让人撒娇了么?持盈简直无语凝噎了,翻身凑上去,摇摇他的肩:“王爷?王爷生气了?”
崔绎背对着她不说话,持盈忍不住笑了,从后面抱着他的腰,问:“这么憋着不难受?”
崔绎怒得一把甩开她:“你不要得寸进尺!”
持盈干脆趴在他肩膀上,压得他动也动不了,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道理王爷早就该明白的,为何到今天才……其实,是王爷自己不想要孩子吧?所以碰也不碰我。”
崔绎扭头看着他,持盈也目不转睛地回望着他。
“王爷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要孩子吗?”
崔绎目光一闪避开,语气淡漠地道:“因为生孩子会死。”
持盈愣了下:“什么?”
“我六岁那年,宫里有位娘娘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了,人和孩子都死了。”
持盈:“……”
崔绎舔了舔嘴唇,一副无所谓的口气:“睡吧,反正本王也不稀罕皇位,不用请安还能省点事儿。”
原来他是怕我会死……持盈心头一时五味杂陈,鼻腔内一阵发酸,忍不住用力抱住了崔绎。
同样是男人,一个可以眼睁睁看着她被烧死在大火中,另一个却因为害怕她会死于生产而连碰也不敢碰她。同样是男人,同样是一个爹生出来的,为什么做人的差距会这么大?
崔绎摸了摸她的头,又用手指在她腮边轻轻刮了一下,持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流出了眼泪。
“没什么好哭的,快睡吧。”崔绎在她脸颊上吻了吻,要将她推开。
持盈却死死抱着他不放。
哪个男人不知道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然而又有谁会因为害怕妻子死去而宁可背负不孝的骂名?
“可是我想要孩子。”
闻声,崔绎翻过身来,将她抱在怀里:“你说什么?”
持盈将头埋在他怀里,哽咽着说:“我想要孩子,就算可能会死,我也想要。”
整整六年,那人以自私之名,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力,使得她只能眼看着那些侍妾侧妃一个个母子偕乐,只有她孤孤单单,永远体会不到那份幸福。
崔绎低声问:“你真的这么想?”
持盈用力连连点头,反问:“王爷就从来没有想过吗?”
崔绎用行动回答了她。
卸掉了畏惧的枷锁后,二人几乎每晚都要搂在一处温存许久,崔绎今年二十四,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又勤于锻炼,体格强健,常要折腾到半夜才结束。
但偶尔也会出现崔绎回家来已经很累了,抱着她亲吻一阵,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持盈每每哭笑不得,只得扯过被子来给他盖好,然后枕着他一条胳膊,自己也闭眼睡觉。
日子忽然就像调了蜜一样甜,哪怕谢玉婵再怎么跑来自己跟前撒泼耍赖,持盈也能一笑置之,每天仍旧在院子里绣绣花,或去程府找程奉仪学看病,悠闲自在得几乎就要忘记自己嫁进武王府的初衷了。
是年初冬,持盈恶心犯呕,经程奉仪确诊,已有三个月身孕。
一时间整个武王府都沸腾了,丫鬟小厮奔走相告,不到一刻钟,就连马房倒马粪的伙计都接到了喜讯。
接到消息的崔绎二话不说抛下正在操练的士兵们,化身无敌压路机,骑着金乌一路平碾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个来看热闹兼道贺的曹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