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莱斯提亚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改变话术,“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被梦境困住有一段时间了——”
贝尔打断她,“我知道。死不了人。”
他眼神在塞莱斯提亚和艾希礼中间转了转,满不在乎道:“以它现在的程度,不可能永远困住你们。多做几次,再不行就几十次,它迟早会走。”
这话她接不上。艾希礼冷笑一声,揪住他话里的漏洞,“然后呢?用我们溢出的精神力把它喂肥,再放它去祸害别人?”
“那只不过是没有根据的猜测,一般人被选中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更别说死亡率……”
贝尔越说越心虚,艾希礼故意激他,“别装了。你明知道它的危险性,说不定比身在其中的我们还要清楚得多。你害怕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它突然失控也和你有关……”
“你懂什么!我不说还好,说了才是害你们——”
他急忙咽下后面的话,最关键的部分却已经暴露无遗。两个法师同时面露了然,他便知道情势再无转圜的余地。
“你们什么都不懂……”他松开那只布做的小鸟,双手慢慢捂住脸,“我十五岁起就在这条河上,叁十年了,每一个五天都等你们来,更怕你们真的会来……尤其是当我意识到、意识到——”
“……意识到你的使命就是做这个决定,说出来我们会死,不说出来别人会死,但不是你亲手造成。”
艾希礼替他补完,又自己加上一句,“别小看奥夏托斯的首席法师啊,旁边这位暂且不说,我很厉害的。如果连我们都不行,世上就没人能做到了。”
塞莱斯提亚听到“暂且不说”就想把他推下船,伸出去的手被反握住,那份温度消解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她回握他,找回自己的心跳。
“贝尔阁下,在我们之后,未来也许会有难以计数的人陷入永眠,任何人都可能一觉醒来失去至亲至爱,失去再次闭上眼睛的勇气——哪怕这一切和您无关,您愿意看到这样的世界吗?”
“而且,如果这样说会让您感觉好一点的话……”
“您面前的两难选择,其实早有千百年前的星辰降下回答,这之中从无偶然,只存在必然。”
有时还会同时出现几种必然。她曾挣脱过一种“少去肖想自由”的必然,投向另一种“若有必要,以身饲之”的必然,时至今日,没有一刻后悔过。
漫长的沉默后,贝尔终于有了动作。他从桌下掏出一本古旧的硬皮册子,连桌上那只猫玩具一起没好气地扔给他们。
“拿走,你们想知道的都在里面。玩具算我白送,回去养只真猫,免得出来骗人都不像。”
塞莱斯提亚小心地将册子收好。艾希礼盯这个玩具好久,总算能拿到手里,笑眯眯地跟他道谢,“早点结婚吧,贝尔。把你做玩具的手艺传下去,我们的猫临终前还想要个小鱼呢。”
“……贝尔是我的姓,贝尔菲尔德。我叫格伦特。”
艾希礼点头,“好的贝尔,知道了贝尔——”
格伦特直接把他们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