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机揽在她身上的手臂,明显地一僵。
有些事,她不能瞒着禅机。
阿绯离开禅机的怀抱,她立起身子,“我最近,想起了些事。”
早在之前,禅机就对云霄与阿绯的关系有所猜测。如果放在以前,他可以做到心无波澜,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从阿绯嫁人那日起,他才发现自己对阿绯的喜欢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如果,她告诉自己,她想起了云霄,云霄太子在她心里有很重的分量,禅机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很糟糕的状态。
大概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想完全占有。
可是,那是她的过去。她的过去,禅机没法参与,他能努力的只有他们的以后。禅机正了脸色,“你说,我听着。”
“我记不起太多,但是最近我想起了他。”阿绯把自己与云霄相拥的片段略过,“我看不到前因后果,但是那天夜里我突然看到他倒在一片深林中。他们都说云霄太子是坠马而亡,可是我知道不是的。那天我似乎是在现场,他仰躺在地上,双眼大睁着抽搐。”阿绯的眼眶泛红,她抓着禅机的手,“我看见自己歇斯底里地叫人来救他,可是没有一个人救他....”
阿绯的眼睛流下眼泪来。
“阿绯别急,你好好想想,云霄太子当时还有什么症状?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吗?”
她有些着急,“想不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禅机,他那个样子,我每回想一次就难受一次。越是想看清周围有谁,就越是空白...”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告诉他,“馋鸡,这里堵得慌。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阿绯有些激动。
“好,好,我知道....”禅机稳住她,“我知道阿绯。你不要急,我和你一起想办法,好吗?”
“馋鸡,你有什么办法?我想过去找伺候过云霄的宫人,可是根本找不到。”
“你忘了九贤王。他既然怀疑先太子死的蹊跷,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出宫我就去找他。”馋鸡擦掉阿绯脸上的泪,阿绯为了云霄变成这样,禅机心里并不好受。可他能与已逝的人争什么?
在他没出现之前,是先太子照顾她,他应该谢他不是吗?
阿绯摇头,“他也不知道,不然不会让我来查。”
“九贤王的话,没有必要全当真。”禅机的手穿过阿绯的颈间,将她脑后的长发挽在手中,“你是关心则乱。你不觉得你出现在飞瀑潭,很有可能与这些有关吗?”
她有些愣怔。
阿绯的长发在禅机手中,他说,“你既是先太子妃,为什么棺椁失踪却不见任何搜寻的动静?”
阿绯低声问,“你是说,可能有假的太子妃陪葬?”
发髻在她脑后松松绾就。
禅机抽回手,扶着她的双肩,“我只是猜测。不过,是不是震霆太子做的,假棺椁是如何混入送葬队伍,你又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落入飞瀑大河,这些都不清楚。也或许猜的方向不对。”
她兀自摇头,“我没死,却在棺中,按照你的说法就讲得通了。可我明明亲眼看见了云霄的死,为什么没有被灭口?他还要把我从送葬队伍中分离出来。”
禅机将她的珠钗斜插,“别想了,今夜我走一趟贤王府。九贤王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怀疑震霆太子。你先回去,就当做什么都没想起来。”
外面的天色昏昏沉沉,再不回去,恐怕东宫就要翻了天了。
阿绯脑子里有些乱,“那你,要好好的。”原本她就不想让禅机因为云霄的事牵扯进来。云霄死了,她不想禅机再出事。禅机离她越远,就越平安。
阿绯迈不动脚步,“禅机,本来就不关你的事。我们还是别....”
禅机却不想听这种分开的话。
明知宝物得来难,在手何曾作宝看。直到一朝遗失后,每思奇痛彻心肝。
这句话,以前读来他只会觉得里面的执念太深,害人害己。阿绯出现以后,他才深有体会。那种彻骨痛,他不想再有第二回,所以,分开,他是绝不会同意。
“阿绯,上了贫僧的船,休想再下去。”
“阿绯,从我入宫那日起,我就已经甘愿入局。退不出去了。”
石舫的门开了,寒风扑面。阿绯打了个寒噤,她忍着没有回头。凛冽的风夹着树头上的残雪呼啦啦的翻飞,钻进人的衣领。
阿绯有些腿软,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东宫去。脸上是冷的,心里却是热的。
分别前,禅机拉住她,“阿绯,离太子远一点。”
“你这头长发是贫僧亲手绾起,是为贫僧绾起。你不是别人的太子妃,而是禅机的阿绯。将来,贫僧要聘媒妁、选一个好日子,用八抬大轿相迎,娶你为妻....”
不管这个将来是不是真的会实现,阿绯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有个人在身后撑腰的感觉,真好...
第46章 阿绯,我们生一个吧
第四十六章阿绯,我们生一个吧
寒色渐浓,伴着冬日的冽风在头顶呜呜的刮。声声凄厉,叫人头皮发麻。
阿绯步子很快,可回到东宫的时候,宫中还是掌了灯。很奇怪,偌大的东宫,灯火通明,却没有半分声响。
就连大殿外上值的太监宫女也不见身影。
阿绯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狐裘。
她整了整自己,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异样了,这才深吸一口气,往宫中去。
大殿的门不用她推,自己缓缓地开了。
阿绯站在殿外,殿内的光打在她身上,似万众瞩目。
大殿之内,哆哆嗦嗦跪了满地宫人与带刀侍卫。太子满面怒容,立在殿中。不知是为她还是为皇长孙。殿门开启,太子的目光幽幽转过来。他看着殿外的阿绯,口中的话却不知是对殿内的宫人说的还是说给阿绯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