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季忽然站住,一下子想起,来远堡那次,堕城之前,她用无痕狠狠伤过祝斗南。所谓无痕,指的是剑刃太过锋利,一剑下去没有痕迹,可是伤口却不容小觑,甚至很久都难愈合,之后更是会留下无法根除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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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上映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绝不是宋平那副娘娘腔模子。越季敢断定,这一次一定是祝北极本人在沐浴。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也不用再鬼鬼祟祟,一脚踹开房上破瓦,‘哗啦——’,碎瓦纷飞中,如一只翩跹蝙蝠脱颖而出——
六师弟钟祥生得人高马大,性情也豪爽,正赤条精光站在浴桶边搓得欢快。
钟祥:“……”
越季:“……”
一声气壮山河的嚎叫回荡在马场。
祝北极慌忙放下手中的书,脚步匆匆,一边暗自思量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不宜沐浴?
祝北极看着不知道捂哪里好干脆只捂脸的钟祥和又一次挂在上面的越季。
“……”
祝北极:“你……还睡不着?”
“睡着了。这次是……梦游。”
“师兄——”钟祥捂着脸哀嚎,“咱们派的人,她是一个也不放过啊!”
祝北极无奈,又一次朝她伸出手。越季死死抓住他手臂,还没落稳,迫不及待地一把掀起袖子——没有!一直到臂弯都没有一点疤痕。她只想更确定,什么也不顾了,死命把他按在墙上,揪着衣领就撕。
祝北极:“诶……”
钟祥:“嗷——”
连衣服也不顾上穿,钟祥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快来人!采花贼对师兄用强了!”
众人破门而入后面面相觑,只见‘采花贼’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祥放下棒子来,轻声对宋平说:“师兄啊,师父他老人家原来总说老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当真不错。你看这姑娘那点福气都长脸上了,脑子就……”
祝北极挥退众人,看着越季的眼睛里有一种无可奈何地纵容。
忽然越季一扑而上:“太好了!”
他任她搂着,两臂直挺挺地垂在两边身侧,手指却有一点蜷曲:“……什么?”
越季逐渐冷静下来,不好意思的那根弦终于重新接上了,放开他,低头咕哝一句:“她配不上你的……”
他继续用眼神表示询问。
“王晨婴啊……”越季低声道,“她可坏了。”
“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胸……雄鸡一声天下白!”
祝北极:“?”
越季又嘀咕了句:“紧要时候连救命的火雷都没地方藏……”
祝北极终于开始怀疑越季两次倒挂把脑子给搅混了。
见祝北极始终沉默,越季终于忍不住了:“你还不对我讲实话?”
“我……”
“你怎么这样?我连这么难开口的话都对你说了!”
“什么难开口的话?”北极星把她刚才的话迅速过了一遍,难道是自己漏下了什么?
“王晨婴啊。”
“王晨婴是坏人?”
“不是……不只是……”越季要急死了,在抓耳挠腮和保持淑女姿态之间挣扎,他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刚还……抱你了呢。”
祝北极静了一下,淡然道:“你也抱过祝北觐。”
“那是他先……”越季突然不说话了,瞪圆的眼睛就像望月,一点点一点点弯成个月牙牙,“你是不是吃醋了?”
祝北觐实在耐不住被推来晃去,低道:“‘执事非无胆,高堂念有亲’。”
越季安静下来:“那是什么意思?高堂……高堂……哦,我明白了,你是顾忌着你的娘对么?你跟那坏蛋长这么像,一定是兄弟——双胞胎!你是哥哥还是弟弟?都说呆老大奸老二,你一定是哥哥!”
“……弟弟。”
“我猜也是!他那么坏,事事争好的,怎么可能让你先出世呢。”
“……”
越季又开始晃他:“你快原原本本讲给我听。你娘是你娘,你哥是你哥,你是你。”
祝北极并不善于言辞,有时太过言简意赅,有时又说得太慢。越季耐着性子安静了半天,忽然道:“你说什么?你跟王公公师出一门?”
“嗯。”
“那你……你是……你不会是……”
“嗯?”